天子尚未大婚,这屏车里坐的是谁呢?姬多友正思忖着,不承想屏车中跳下一个约七八岁的男孩,由那老宦官牵着迎着他走来:“司马大人,这是二王弟尚父,夷王后特意领来见见世面的。若有叨扰之处,还望司马大人海涵。”
“大人讲哪里的话?”姬多友赶忙还礼:“不过是一场小小的演武,天子与夷王后亲自驾临,这是何等的荣耀。友不胜惶恐之至!”他顿了顿,上前一步轻声问道:“怎么召国公大人不来吗?”
老宦官垂首微笑答曰:“相国大人本是要来的,但政务繁忙,实在无暇他顾。”
多友抑住心里的失落,淡淡应道:“那是自然。”
比试不过六项,骑,射,拔距,投石,弁,角抵。八十四名候选者分为四队,队内每两人为一组,胜者与另一组的胜者比试,直到每队决出六名胜者,四队的二十四名胜者再决出位次,魁者任命为宫监,也就是周天子的宫门监卫。
姬多友宣布演武开始,便捏着一把汗默默关注着季杰的一举一动。他心里清楚,不出意外的话,季杰夺下这个魁首,那是十拿九稳之事。
果然,季杰轻轻松松便嬴了两阵,那两人自知比他不过,早想认输了,又怕骑射不过关而挨罚。按照比试的规矩,不论胜负,十二矢不能中六矢的,便为“射殿”,要处罚金,且终生不能入选郎卫。
姬多友看不过眼便临场指点了一下,那两人都中了七矢,自是喜出望外,感激还来不及,哪还有惨败之后的沮丧衰颓之意?
约摸两个时辰之后,二十四名胜者已决出,季杰之名暂列榜首。接下来便是最后的决胜了。
第一场比的是“牟”,即是徒手格斗之术。没有人是季杰的对手,全都被他三下五除二地双手反背按倒在地动弹不得。姬胡看得起劲,问多友:“司马,听说此人是你的得意门生?你怎么调教他的?这么厉害?”
“禀大王,臣的法子虽有效,但大王若想学,却是不成。”多友老实不客气地答道。
“哦?你且说说看,到底用的什么法子?”姬胡打破砂锅问到底。
“行军之时,臣曾命人捉了几只饿狼,与季杰同关于一室。一人一狼,困室相搏,性命相拼,自然能使出浑身解数来。人只有把自己逼到绝境,才能迸发出全部的力量殊死一搏。这法子,臣少年时也曾用在自己身上。”多友语意淡然,那段幽暗的岁月是他一生的痛。他没有什么正经师父,所有的本事都是他自己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搏出来的。
姬胡不由怆然:“多友大哥,你------真是不容易啊!”
日渐西沉,二十四名胜者捉对决胜,眼看就到了最后一项——射了。卫兵们忙忙叨叨准备去抬箭靶子时,忽听一声稚嫩的童音喊道:“慢着!不用抬箭靶了,今天咱们用活靶子。”
众人回首看时,二王子姬尚父一挥手,老宦官领头,押着十余名披头散发的女子站在场地正中。这些女子个个身着短衣,看样子是猃狁女人。
“二王子,这是何意?”姬多友躬身问道。
尚父略显稚气的面庞上浮上一团邪气的笑容:“这些是没入母后宫中洗衣的戎族女奴,我见你们一直在射死靶子,太没意思了。上了战场,人都是动的,会抵抗会跑,哪有活靶子更适合练手?怎么样?我的主意不错吧?”
多友强压住心头的愠意,瞪了尚父一眼,心想:怪道天子与继母不合,能调教出这样的儿子,可见鄂姞不是什么好母亲了。他向姬胡深深一拜,奏道:“大王,射杀女俘与天道不合,请大王三思。”
其实自周公定请奏太后临朝之后,姬胡也开了窍,不管怎么说,表面上的母子名份还是要顾一下的。所以现在,但凡自己有什么重要活动,总要请王姞一同出席,给天下臣民一个“母慈子孝”的印象。这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好违拗继母之意。略一思忖之后,他一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