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战火波及,殿宇屋庑皆是完好无损。
釐夫人安坐于寝殿正厅上首席位上,俯视着堂下立着的一人,反复上下打量着。此人梁冠曲裾,腰系青绶,足着钩履,年纪约摸三十五六,但肤色黝黑,样貌清瘦。脸上从鼻翼展开两道刀刻般的法令纹又深又长,斜伸到嘴角,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感念宋公高义,共抗戎狄,救我卫国社稷宗庙于水火之中。妾不甚感激之至。”釐夫人再三向来使表达谢意。
不料来人却不大领情,开口便十分漠然:“夫人无须客套,眼下尚有件最要紧之事须紧急办理。”
“何事?”
“请夫人下令,将城内被蝗虫啃噬过的树木与民居户牖,通通集中在一起焚烧,务要一处不漏才是。”
“哦?”釐夫人不解地应声,向一旁的公孙禹投去询问的目光,后者会意,施礼解释道:“夫人,荣夷大人乃是宋公身旁的第一谋士,素来远见卓识,奇计百出。之前曾有蝗群袭击的事,他也是了然的。”
“莫非------”釐夫人惶然道:“那些飞蝗是大人操控的?”
荣夷没有作声,反是公孙禹笑答道:“正是。荣夷大人不仅善奇谋,还身负异能,素能控制鸟兽虫蛇以进攻敌人,屡建奇功。”
釐夫人大为惊奇:“这------如何能办到?先生不妨点拨一二,也好让我这久居宫中之人长长见识。”
“这个不难。”荣夷淡然道:“蝗乃群居虫类,凡此类生物皆有头领,只需控制训练好其头领,自能制控整个种群。只是此法有其局限性,至少需要蝗群更替两三代方能成事。这些飞蝗臣养了两三年了,这才能派上用场。只是蝗群所过之处必会留下虫卵,待来年时机合适,虫卵孵出,朝歌附近恐怕会颗粒无收。定
。要将飞蝗咬过的树木连根焚毁,方保无虞。”
釐夫人听得入神,直到荣夷说完了,还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公孙禹见状,轻轻咳了声,她这才醒悟过来:“先生所讲真乃平生所未闻,放心,此事本宫会交予石大夫着手去办。朝歌城内,以及城外几十里内,所有飞蝗所过之地,定会如先生所说,将虫卵可能附着之处,尽数焚毁,不留一处隐患。”
“如此甚好。”荣夷再施一礼:“夫人,外臣尚有一事,若夫人能采纳,则可保卫国数十年北境无忧。”
“请先生赐教。”釐夫人刻意坐起前倾以示讨教,她甚少这般谦恭,公孙禹不由瞟了她一眼。
荣夷缓缓说道:“待到战场打扫完毕,事情稍许平息。可以派合适之人前去联络无终国主,联兵讨伐隗戎部落,再许诺开放边市贸易,许戎人以牛羊马匹交换卫境内粟米布匹。这样,双方各取所需,以后戎狄便无需通过入境抢掠来获取所需物资了。”
一旁的公孙禹也觉得这主意不错,但仍蹙眉道:“好是好,但无终国刚刚大败,老王夫妇俱丧于朝歌城下,那大王子郅于肯吗?”蓦地,他仿佛想起了什么,恍悟道:“先生将戎帐的妇孺放归草原,而不是没为俘奴,是否已有布置?”
“公孙见事极明,的确如此。外臣早已审过俘虏,得知那隗戎王本是弑父夺位,其人残虐贪婪,甫一即位便献妹于无终王为侧妃,以换得此次联兵伐卫。而无终大王子郅于父子关系泛泛,反对其生母孝爱有加。此二人不和已久,此番隗奴为逃命慌不择路,竟夺了无终后之车,以致其身死乱军之中。如此,郅于继承王位,怎么还可以继续维持与隗戎部的联盟关系?”
“妙啊,妙!”釐夫人击节赞叹,忍不住感叹道:“想不到宋公竟得先生这般的奇人相助,实在是羡煞吾母子了!”
荣夷是个寡言之人,说完要讲的话,便言语寥寥了。无论釐夫人言语中透露出多少延揽之意都不肯再接茬,这般枯坐无趣,便起身告辞了。
看着釐夫人恋恋不舍的眼神,公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