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友见他许久不言,知道他是同情自己的遭际,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可以遭人白眼欺辱,却受不了世人怜悯的目光,尤其是不要召伯虎可怜他。他正了正色,拍了召伯虎一掌:“有件事,我得跟你说清楚。”
“什么事?但有能做到的,我决无推托。”召伯虎身子向前倾了倾,很认真的答道。
“我已被逐出家门,族谱也除了名,便不再是姬姓中人了。我母亲出自戎狄部落,从此我便随母姓为隗,以后便是隗多友了。草原牧人与中原人不同,只知有母不知有父,或许这就是我的宿命吧。”
说完,他将手中酒囊递给召伯虎,说:“尝一尝我们草原上特有的马奶子酒,这可是部族的圣洁之物。寻常牧人一年也只舍得饮上那么两三次,我舅舅们给的,统共带了几桶来,便宜你了。”
召伯虎接过来饮了一口,只觉入口绵软,乳香浓郁,又带着些微的酸辣之气,与镐京本地所酿的酒全然不同。他本来不胜酒力的,好在这马奶子酒酒味极薄,喝了一斤有余,也仅是微醉而已。
“多友,”人一醉,话便多了,召伯虎开始追根究底:“一直没机会问问,你是怎么成为公子和的扈从的?”
“也是缘份使然,”多友眯缝着细长的眼线回忆道:“卫国与戎狄接界,常有贵族在北部打猎。那日我和几个族人牧马狩猎,偶然与公子和射中同一只飞禽,因而相识。他想拜我为师学习射术,死缠着不放。我本不想答应,但听说他马上要来镐京做太子伴读,就想跟来和你们一会,便答应了。”
召伯虎舌头有些打结了:“这酒不错,我觉得你在草原日子过得挺适意的。怎舍得放下那自在放牧的日子来镐京了?”
多友一听此问,只直视着他的眼睛,反问道:“你说呢?”
“我说呀,莫不是想建功立业,做个名动社稷的大将军?”召伯虎半开玩笑半认真的答道。多友只有摇头苦笑的份儿。
快乐的日子总是显得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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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短的。到了秋八月初,暑气已消,天气微凉,周夷王也该返还镐京王宫了。这一路之上,番己却心神难定。她总觉得骊山行宫这一个月过得太平静顺遂了,以往在宫中时,次妃纪姜总要生点事出来,要么自己装病,要么推说二王子身体不适,总要把周夷王从其他妃嫔那里拖过去几回才觉适意。可在骊山的这一个月,她却缩起脖子装起了老实,连每天的请安都是规规矩矩,再也没讲过一句风凉话,没给自己找过一点麻烦。弄得姬燮都对她刮目相看了,去看望他们母子的次数显著频繁了许多。
难道,她学乖了,晓得以退为进了?她忽地想起一句话:看似万籁俱寂,实则处处暗藏杀机。不知为何,陡然背上起了冷汗。
心怀忐忑地回了中宫,黄嬴的来访很快证明了她的担心不无道理。原来为防节外生枝,此次出行之前,番己将所有中宫准备放出去的宫女都原地留下了,没有让她们随行。可就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黄嬴却发现王后的贴身侍女季桑与夷己身边的狐姬过往甚密。有多密呢?这么说吧,每天都要见一次面,有时还不止一次。
“之前狐姬是借着给伯姬送东西的名头来过几回中宫,和季桑认识的。可伯姬去了骊山,她二人却更加过从甚密了,难道真的是特别投契吗?还是在一起商议出宫后的生计?”黄嬴皱着眉头,喃喃讲着,她只是凭直觉认为这事有点不太对劲,却也说不出哪里不对。
“那么夷己呢?她有什么不当之举吗?”番己直接点出最关键之处,她知道此事不是两个小宫女的私交那么简单,后头必定是有人的。
黄嬴似在努力回忆:“她倒没什么不妥之处,只是说身子不适,请了两回医者看病。我也去看过,不过是心气郁结,饮食不调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送走黄嬴,番己的眉头一直没能展开。左思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