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姑娘今天的这段《杨家将》,是从调寇开始,表的是北宋杨家将七郎八虎闯幽州,血战金沙滩,杨家兄弟或为国捐躯,或失散流落,老令公杨继业被困两狼山,不降番邦,忠勇抗敌,因被主帅潘洪陷害,致粮尽援绝,惨死于李陵碑前。只剩下杨门沙里澄金的六郎杨延昭,他进京状告潘洪,无人敢断潘杨一案。霞谷县令寇准奉调进京,受命审理潘洪、杨继业两家案情。吏部清官册记载寇准审案别出心裁、另辟蹊径,曾经审葫芦,断黄瓜、巧问如来佛。
宋太宗遣太监郭槐前往调寇,京官出巡是个肥差,郭槐打算趁机捞一把,进了县官府邸,见寇准内堂的摆设,郭槐彻底心凉。
只听白姑娘唱到:
只见一张八仙桌三条腿,一摞砖撑着另一边,
一条板凳两条腿,在墙根底下把窟窿剜,
那一头就往里边填。
有一把茶壶没有嘴,在壶上就把竹筒儿按,
有一个茶碗碎又破,上边的锯齿儿有百个,
郭钦差捏着鼻子落了座,
忽听得有人掀门帘,
只见她满头青丝风刮乱,
在墨根扎着一根纺车线,
不擦脂粉是个青白脸,两道柳眉弯又弯。
穿一件毛蓝布褂,上面的补丁补了个严,
领窝破了个窟窿没法补,补着个没有把的破蒲扇,
一条破裤刚掩体,上边的窟窿眼如鸡扦,
一双绣鞋没法补,补着个老头用不着的破火镰,
您要问来的是哪一个?她就是寇准的太太,缝穷把家还。
说书的讲故事,都是及其夸张的两极分化,穷的极穷,富的极富,寇准这个霞谷县的七品县令,让她这么一描绘,不仅是穷,简直就是一贫如洗。听书的也知道真实的县太令不会这样穷,这只是艺术的表现手法。在西河大鼓悲壮高昂的行腔基础上,白姑娘又开创了西河大鼓的悲调“双高”绘型绘色,这一段穷人歌,连老书座听了都点头咂嘴,赞叹不已:这姑娘说唱俱佳,不白来。园子小有好多人进不来,窗前院后站了好几十位,都侧耳细听,无不感到悲凉的。有的老书迷一天花几十个大子,流下几滴泪水,这也成了他们最好的艺术享受。有的讲明天早来,有的要和老掌柜包常座。
白姑娘一口气唱了两个多小时,就要刹书了,这时从旮旯里站起一人,长袍马褂,带个礼帽。白姑娘从开书已注意过这个人,看着好像是黑金铎,可是他坐在那里,帽檐拉的特别低,白姑娘站在台上,看不清脸庞,也不敢确认。此时这人站起身来,白姑娘再细看那高大的身形,没错,正是黑先生。不等刹书,黑先生提前离场了。
说书的有个规矩:上台不理家中事,下得台来理家常。白姑娘看见黑金铎出了园子,虽有些纳闷儿,但是不敢多想,好在就要刹书了,她还是聚精会神地坚持完成了整场演出。
白姑娘和刘啸春出了小乐园,看见包月车已经等在那里,刘啸春对白姑娘说:“妹妹上车吧,”
白姑娘迟疑着四下张望说:“师哥,先等会,”白姑娘觉得黑金铎不会就这么离开,他肯定在某个地方等她:他在哪呢?刘啸春不知道白姑娘在等谁,也并不多问,只是默默陪着姑娘。不会儿功夫,黑金铎从拐角走出来,径直来到白姑娘跟前,白姑娘看见黑金铎心砰砰直跳,既高兴又害羞,她刚想给啸春引荐,被黑金铎拦住了:“小白,我有几句话,说完就走,”
“你不跟我回家瞧瞧?”白姑娘小心翼翼地问,
“我不能给你家惹麻烦,”黑金铎边说边警觉地看了看周边,啸春听罢明智地躲到一边。
黑金铎接着说:“小白,你回去跟甄老伯说,最近这一段时间,你们可以安心说书,不用担心有人捣乱,我理应去家里拜访,但是沧州那边的事情还没办完,我要尽快赶回去,”
“那你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