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明几净的诊室里, 一听到医生说建议退赛,凌燃还没有开口,薛林远就已经跳了起来。
他先看看坐在椅子上的少年, 犹豫了下要不要避开凌燃再问。
但转念一想, 这种事全瞒着凌燃好像也不太合适, 反正早晚都得知道。
最重要的是,自家徒弟主意正,更不是那种经不起打击的人。
这么一想, 薛林远索性就直接开了口,“宁医生, 您别说一半留一半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来着。不是说问题不大吗, 为什么还要退赛?”
少年清凌凌的目光也落在了神色严肃的医生脸上。
宁嘉泽敲着键盘,将情况输到病历里诊断一栏, 不紧不慢地开口,“凌燃的情况, 如果放在普通人身上其实不是什么大问题, 静养一阵就好。”
那就是说, 放到运动员身上就是很大的问题了吗?
凌燃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膝盖。
除了有几块摔倒的淤青还没有消, 没有肿胀, 也没有局部发热, 甚至这两天夜里都没有再疼。
如果不是宁嘉泽刚才的话, 他都要怀疑自己的生长痛已经好了。
薛林远小心翼翼,“那您是说?”
宁嘉泽敲完了病历, 慢条斯理地点了确定打印。桌子上的打印机嗡嗡几声, 就开始不断往外吐纸。
这位过分年轻温和的医生松开鼠标, 慵懒地靠到椅背上, 十指交握,白皙手背上就露出一道与他文雅气质不符的烧灼疤痕。
“稍等一下,等这些先打印出来再说。”
薛林远一下就收了音。
但心里还是急得跟蚂蚁在热锅上爬一样,他无意识地搓手,眉头拧得紧紧的,连脸色都又青又白。
看上去就很焦急,也很需要人安慰。
但宁嘉泽却连眼皮子都没动一下。
不是他冷漠亦或者是狠心,主要是,这样的病人家属,他见得实在是太多了,根本就提不起安慰人的兴致。
宁嘉泽上学很早,又因为成绩优异连跳了好几级,虽然年纪不大,从医经验却很丰富,再加上本身的特殊经历,比凌燃更严重的病情都见了不知道多少。
在他心里,如果不是凌燃身份特殊,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甚至根本就不可能劳动得到自己。
也就是霍哥心疼孩子,破天荒地打电话求到他这里。
想到许久不见的好友,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微微有点出神。
凌燃瞥了一眼,看见纸上全是黑黑白白的影像,就猜到这些应该就是自己的检查结果。
但宁医生还没有发话,他也就没多问。
眼见自家教练紧张得不行,还扭头安慰了句,“薛教,宁医生说了没事,你也别太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薛林远哎了一声,拉了个椅子坐到凌燃身边,两眼还是直勾勾地盯着打印机的出口,一脸的苦大仇深。
凌燃看着有点好笑,但也很清楚自己现在无论说什么,自家教练都听不进去,索性把桌上还没有动的水递给了薛林远。
“喝点水吧,薛教。”
少年的嗓音清清润润的,很温和,也很平静。
薛林远担忧得口干舌燥,喉头滚动一下,把水接了过来,还是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师徒两人简直形成了鲜明对比。
师父紧张到不行,徒弟却冷静地连眉梢都没动一下。
宁嘉泽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笑了下。
还别说,这小家伙还真有点霍哥当年的风范。
也怪不得霍哥护他跟护宝贝蛋一样,居然还会为了凌燃的腿主动联系他。
要知道,自打退役之后,他们这些算是幸存的老朋友都默契地不再联系彼此,甚至好些年都没有再见一面,以免刺激到对方再想起当年的事。
也不知道霍哥他们几个这些年过得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