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部外环肯定不止挨一颗核弹,而且因为地下车库没有关门,我至少还要再扛住最近的几波冲击波才行。
白光亮起又暗下去,我在冲击波的间歇中呼吸,在衣领的掩护下换气。
耳朵开始嘶鸣,这是开始耳鸣了。不知道耳朵聋没聋,我已经在地库最深的地方躲藏了,如果没能保住耳朵的话我也无可奈何。首要目标还是先保住自己的命吧。
又是一阵强力的冲击波!白光再次亮起!
我心中涌起一阵不安,地库的门没有关,防空洞的防御能力真是大大折扣。
门口的人群和还没有进入防空洞的人想必已经是凶多吉少。
我并不担心氢弹爆炸的辐射。我现在身处地下,我和氢弹之间只要有半米到一米厚的钢筋混凝土,那么伽马辐射就无法穿透进来,虽然是在学校,但也有足够的钢筋混凝土帮我挡住中子流。
现在最让我担心的就是光辐射和冲击波。校园内并不像城市那样,高大摩天建筑上的平铺玻璃会在冲击波到达之前,把光辐射反射得到处都是,即便是几公里的范围内没有见到氢弹,也会在冲击波来之前就被光辐射消灭掉。
即使车库的门没有关上,受到光辐射攻击的地方也只有门口附近。经受到那样强烈的光辐射,先放下失明这样严重的后果不提,连保住自己的小命都是个问题。
强力的冲击波让身处在地库最深处的我也感受到难以承受的痛苦,那在比我更靠近门口的人群,将会受到更加痛苦的伤害。在混乱之中,我也不清楚自己的身体有没有受到怎样的伤害。
这短暂的一段时间,大概有十分钟的样子,已经在我心中以至于我往后的人生道路上,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在这十分钟内,白光和冲击不间断的席卷着我的身体和意志,东部外环一定遭受到了密集的氢弹攻击。大概有十几发或者二十几发?我不能确定,我没法通过冲击波和白光的次数判断氢弹的数量。
当身体逐渐习惯冲击波和白光时,我终于能够清醒的思考我的处境。尽管我的恐惧和颤栗丝毫没有减少。
龙港是实打实的遭受到了核武器的攻击。不知道我家里人现在怎么样了。
作为东部军区长的祖父和政府内部成员的家人们这时候都在做些什么呢?
龙港大乱了吧。
不,世界大乱了。
冲击波和光辐射停止了。
如果上升到世界核战的话,就算我在这防空洞里恐怕也无济于事。
耳鸣在一瞬间重新盖过我的全部感知,嗡嗡的一下子拉到最大,在我的听觉一阵痛苦之后,随即慢慢减小,但仍没有恢复正常的听力。我重新睁开眼睛,不知道是受到了由光辐射造成的巨大闪光刺激,还是因为眼睛长时间按压在手臂上,我的眼睛看不清任何东西,即便我怎样挤眉弄眼都无法让视觉重新清晰起来。
我开始有点害怕,视力不会出问题了吧?对未来的绝望瞬间淹没了我的脑海。没准一会就恢复了,和听力一样,我这样安慰着自己,希望能抓住一根希望的稻草。
好在慢慢的,就像春天来到的冰川慢慢化开,我眼前的薄雾也慢慢散开,视力逐渐恢复了正常,与此同时我的耳朵已经能听见声音了。
持续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的氢弹攻击暂时停止了,随着人群各项身体机能的恢复,地库也变得嘈杂起来。
恐慌的气息在弥漫。
到处都是嘈杂的声响,有惨叫声,嘶哑声,哭泣声,也有小声谈论的声音。
“怎么办啊,我不想死啊。”“我看不见了!”“怎么会被核弹炸啊,求求神保佑。”
我环顾四周,身居角落,周围到处都是人,他们神态各异,但眼睛里都没有一点希望和冷静。
见有学生站起来走动,也有人交谈。我用手把衣领在脸上按住,好让它贴合在我的鼻子和嘴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