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又想打,但见她一脸倔强仰着头,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琳琅,围猎之时,驱兽尚留一面。你却设计屠尽楚国朝堂,此用心之险恶,必为天下士人耻之。天子为诸侯之表率,你今日行为,失德失义,他日诸侯效仿,这天下便不是一个简单的礼崩乐坏,而是修罗之场!”
“姐姐,你做了那么多年有道义的天子,诸侯可曾心悦诚服?这些道义没有用,非常时刻行非常之事。楚国兴无义之战,为何让我以道义相待?我没错!”
端木琯琯微微摇了摇头,似是对琳琅冥顽不灵感到失望:“天子失德,大周失德,这只会让诸侯更加远离你。你可想过,天子不仁,不正给了那些蠢蠢欲动的诸侯们,一个推翻大周的借口吗!”
“大周强盛,便不必惧怕那些诸侯。来一个杀一个,正好收回封国。”琳琅不以为然,依旧倔强地回视,“大周危难之时你不曾施以援手,如今你凭什么指责我?姐姐,你为何还要回来!你弃我而去,不顾我的生死安危,如今又有何脸面回来对我指手画脚!”
她直视着端木琯琯,目光颤动,似有泪光在眼眶中打转。说到最后一句之时,语调陡然拔高,竟是十分怨恨的口气。
她怨,怨列国诸侯欺她女子身份。她更恨,恨端木琯琯为了一个男人离她而去。曾经多少个日夜,她们姐妹相互取暖,互为依赖,互为盾牌,可这一切因为一个男人变了。从前的两个人,变成了她一个人。纵有巫渺和清和在身边,可她感觉自己只有一个人,一个人踽踽独行于黑夜,再触摸不到姐姐的温暖,闻不到姐姐身上令她安心的味道。
每日每夜,她都盼着端木琯琯回来。终于,她把她盼回来了,可盼来的却是她的严辞责备,不问一声安好,不道一句辛苦。如何让她不怨?如何让她不恨?
端木琯琯望着琳琅,目光放柔了些许:“我何曾不顾你生死安危?楚国兴兵入周,我便已说动萧洵去说服楚君,令楚国退兵。若无法说服,便偷盗虎符,召回楚军。我们虎符都已到手了,你却……”
她闭上眼睛,不再往下说。伴着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端木琯琯复又开口:“罢了!随我去见萧洵吧。”
听闻琯琯并没有真的不管她,琳琅情绪略有平复。又听姐姐提到萧洵,不由愣了愣:“萧洵,新任楚君?”
“嗯。”琯琯轻轻应了一声,也没多做解释,拉过琳琅的手便往外走。
“为何要见他?”琳琅眼中平复的情绪似有翻腾之色,问话的声音低沉低沉,“他,就是那个让你归隐山林的男人?”细心如她,自然没有忽略琯琯在说“萧洵”时,眉目间浮现的温柔。
“姐姐,我以为你是为了我而来?”琳琅忽而冷笑,停下脚步,“原来还是为了楚君!你是为楚君来做说客的!”
她甩开琯琯的手,怒道:“我不去!就算楚君跪着求我,也绝不动摇灭楚之心!”
琯琯又是一声叹息,直视着琳琅愤怒的双眸:“不是为了楚君,是为了你。”
“为我?”琳琅放声长笑,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我大周的军队已经包围楚都,只要一声令下,便可破城。你说你不是为楚君,是为我?何其可笑!为我?哈哈哈——那么,请问为我什么?难道不该是楚君求着我退兵吗?”
“不,是你求他。”
闻言,琳琅笑得越发大声。
琯琯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中的倦色越发明显。
琳琅止住笑,冷冷地回视:“姐姐倒是说说,为何求他?”
“凭那一张布防图,你赢不了楚国的。”端木琯琯牵起妹妹的手,轻柔地帮她理顺耳边的几缕散落的发丝,语调柔和,一如平日对着琳琅那般,循循善诱,“你可知,楚国真正的主力是隐于民间的隐八部?你可知,萧洵正在撰写檄文将你的罪行昭告天下?此檄文一出,大楚将举国激愤,众志成城,再有隐八部集结,他们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