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衡检查一番,轻声道:“奶奶年纪大了,气急攻心,肯定承受不住,这件事不该说的这么直白。”
“我不直白告诉她,还让她有什么东西都填钱氏的坑,我就是有金山银山也不够。”禾苗儿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奶奶只是一时生气,总比受钱氏蒙蔽被害死的好。”
也是这个道理,谢衡没再说什么,转身出去弄热水。
喝了热水,禾老太太这才幽幽的醒来,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钱氏走就走了,连两个孙儿都如此,禾老太太一向疼爱他们,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太大。
禾苗儿正想怎么安慰,里屋里传来父亲禾运光的呼叫。她只心疼奶奶,对这个陌生的父亲没有半点心疼,反倒觉得妻离子散是他活该,自作自受。
禾运光脸色惨白,头发凌乱,形容消瘦,破旧的被子下空了半截,有些诡异。
不知怎么的,禾苗儿忽然想起他初次到吴家找自己的时候,一身光鲜,颇有气度,潇洒得意。
她突然理解了一个词:世事无常。
禾运光眼神虚无,嘴角干涸,有气无力的说道:“我要喝茶。”
家里只有一只破口的茶杯,禾苗儿先让奶奶喝饱了,才倒一杯茶送过来。
她弯腰想喂,禾运光却道:“我自己来,你出去。”
正好,禾苗儿也不想伺候他,便把茶杯放下又去安抚奶奶。
在她跟谢衡的合力开解下,禾老太太总算是接受现实:“钱氏不回来也就罢了,但丰儿跟雨儿都是禾家的骨肉血脉,他们两个必须回来。”
禾苗儿想说:那两个没良心的狗东西,怕是不肯回来吃苦。
谢衡先开口:“奶奶放心,我们两个这两天一有时间就去找他们,一定尽力劝他们回来。”
禾老太太这才点了点头,强撑着起来:“你们快去,快去找丰儿跟雨儿。”
禾苗儿只得先答应着,跟谢衡一起出去,出了大门就忍不住骂:“那两个东西根本就不是人,就算不心疼年迈的奶奶,那躺在床上的可是他们的亲爹!”
她在禾家为数不多的记忆中,禾运光一直都拿主人当下人使唤,但对两个儿子是呵护有加,百依百顺。
谢衡轻拍她后背,笑着说:“你没办法要求所有人都跟你一样的善良,有的人出生后遇到的人不同,接受的教育不同,长大后做人做事的方法自然不同。
禾丰虽然上学读书,但他从小在你继母的教育跟你父亲的宠爱下长大的,所以性格就会像你继母,忘恩负义,贪图享受。”
这话···并没有安慰到禾苗儿。
她甚至不明白谢衡为什么要说这些。
只听谢衡继续说道:“禾雨年纪又小些,怕是将来比禾丰还要自私自利。就算我们把他们星弟俩找回来,只怕他们也不会扛起禾家,甚至还会抱怨,到时候爹跟奶奶的日子会更难过。”
禾苗儿何尝不是这样想的:“且不说找回来后的事,单从今早的情形,他们两个但凡有一点想回来也早就回来了。那个禾丰连见我都不敢,怎么肯回来吃苦受罪!”
谢衡别有深意的一笑:“所以你就不用愁了,是他们不回来,可不是我们不让他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