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从孔夫子开始,就是将当官当做毕生梦想的。
俗话说,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那么断人家仕途,就跟灭人家九族,没有太大区别了。
士林比北方的情况更加复杂一些。
他们不仅仅渴望金钱,对于官职的渴望也更加强烈。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那可不是说说。
莫要说当地缙绅给的孝敬,单单是为官期间的影响力给家族带来的好处,便享之不尽。
李自成破了京师,皇帝南狩时期,国家因为动荡不堪,读书人避世不出,国家需要用人,那么你皇帝采取新的模式选取人才,可以视为权宜之计。
而且当时皇帝所领之地皆在北方贫瘠之处,南方士子视作畏途,巴不得将位置让那些小人占了,自己好留在江南、江西等好地方。
现在陛下带了这么多人跑到江南,住进南京皇城,刚祭完祖宗就将应天府端了。
从高高在上的三品知府,到不入流的书房小吏,竟然搂草打兔子一般,全然不放过。
只要有罪,你便倒霉。
看眼下情形,陛下手里还攥着刀,要好好的杀一波人,出出气。
这怎么行?
之前被徐梁已经屠宰过一波的南京城,似乎彻底忘记了昔日的伤痛,再次活跃起来。
街头上的轿子、马车也比平日多了好几倍。
这种六朝古都别的不多,便是达官显贵最多,当然如今遭殃的也最多。
让脑子机灵的寻找漏洞和切入点,让逻辑性强的人制定大纲和框架,再让精通庶务的人列举事实,最后由文采好的人整理成文,由此炮制出一篇见解深刻、逻辑严密、例证确凿、文采斐然的大作。
徐梁当初
豢养创作团队,就是想要搞集体创作。以免在关键时刻,在笔杆子上落了下风。
“政治宣传上我们不能输,我们的团队快到了吧?”徐梁说着,停下了脚步:“这些人在朝堂上留手,想来是另有主意。我看多半是报纸舆论了。”
柳如是并不意外,以前朝争是靠奏疏打仗,现在是靠报纸打仗,南臣转移阵地一者可以留条后路,二者也更能发挥他们人多势众的本土优势。到底能用奏疏打仗的只能是进士,而报纸这片新战场上,就连生员,乃至白丁只要会写字的就能掺合一脚。
“臣这就知会下面的笔杆子,让他们准备好文章发在报上。”柳如是斗志昂然,就像是一头准备狩猎的母狮子。
“你这……”徐梁摇了摇头,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么?凡事重点抓住两头,中间过程只需要监控、微调。你这显然又忘了。”
“啊?”柳如是脸红到了脖子上。
“两头是什么?一头开始,一头结束。”徐梁耐心教道:“开始的那头要抓什么?”
柳如是像是学生面对考试一样,立刻背道:“何时,何地,何人,如何着手。”
“常用的手段呢?”
“打草惊蛇,声东击西,抛砖引玉。”柳如是飞快回忆起自己小本子上的授课笔记。
“这复杂的一头你倒是记得牢,反倒是简单的那头总是忘了。”徐梁无奈地叹了口气。
柳如是已经想起来了,回忆刚才自己的错误,脸上就跟喝多了酒一样,红得滴出血来:“是,要紧抓最终目的,须臾不可忘记。”
只有泼妇打架才会拉拉扯扯,真正的厮杀都是一击毙命,根本不给对手拉扯的机会。
陛下陛下的根本目的是肃清江南,将新朝体系的影响力覆盖这片充满了阻力的土地。
在这个根本目的之下,才是尽可能保全文化产物,避免造成文明断代。
“现在我们已经打草惊蛇,为了最终目的,还要将这蛇引出来。”徐梁道:“所以嘛,让王之心、田存善尽可能地袖手旁观,最多只说奴变的事,不要提政事。都察院那边也让放一批报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