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还凉着,帐子里又晒不着太阳,总要点个炭盆才暖和。
他在炭盆边半蹲下身,将信封一角触及炭火,不过多时,火焰燃起来,跳跃着向上蹿。
她写的每一个字,他都会牢牢记得,但一个字都不会留下。
他知道该如何保护她了,不会再给她惹任何麻烦。那些年少轻狂时犯下的错,他不能再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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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
入了七月,暑热更重了些。但太后久病缠身、皇后凤体抱恙、徐思嫣又临盆之日已近,今年的避暑便只得免了,阖宫的人都在暑热里捱着。
路遥在七月初三又去见徐思婉时向她回了话,道:“娘子要的人,已寻得了,今日清晨刚降生。”
“好。”徐思婉颔了颔首,细问,“她不知何时才会生,到时这戏可好做么?会不会身上已起了尸斑一类的东西,让旁的太医瞧出端倪?”
“娘子放心。”路遥舒气笑道,“娘子该也知道,妇人生产不易,宫中与深宅内院财力雄厚,生产时医者、产婆齐备,尚且难免意外。民间的穷苦人家,意外更多一些,有时是母子俱损,有时是两者取齐一。这般降生的孩子,落地便断气的不在少数,亦有些落地时虽尚有气息,却也已回天乏术,只得等死。”
“臣便是寻来了这样一个孩子,用山参、灵芝熬药融进人乳中,为他吊着气。如此便可保证他在悦贵人生产之时才殒命,娘子忧心之事,皆不会有。”
徐思婉不由面露喜色:“你很心细。”
路遥又笑道:“莹淑媛还托臣带句话给娘子。”
徐思婉一愣:“什么话?”
路遥道:“她说,皇后最近气得连初一十五的晨省昏定都免了,她可没少费力气,要娘子记得她的好,若有朝一日出了冷宫,得摆席面请她吃。”
徐思婉哑了哑,转而失笑:“阖宫里,估计也就她还觉得我能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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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的夜里,悦贵人徐思嫣胎动了。
霜华宫里早已有备在先,她一有动静,宦官们就疾步出了宫门,去向皇帝、皇后与各宫嫔妃禀话。
与此同时,霜华宫的灯一盏盏亮起来,敏秀居尤其灯火通明。路遥为着她生产的事,近几日都留在太医院中待命,闻讯不出一刻就拎着药箱赶到了霜华宫来。宫女与产婆们更已齐备,围在徐思嫣床边,七嘴八舌地让她莫要慌张。
一时之间,敏秀居成了阖宫瞩目的地方。嫔妃们为表关切,陆陆续续地起了床,赶到敏秀居的院子里听消息。
敏秀居的院子本也不算太大,阖宫嫔妃这样在这儿一站,就显得有些挤了。
过不多时,帝后也先后到了。皇帝见院中人多,看得烦乱,将她们都摒了出去,自己与皇后坐在了外屋。
院中这才安静了几分,除却宫女们进进出出惹出的轻微声响,便是思嫣的呜咽声最为分明。皇后静静看着卧房紧闭的房门,望了望皇帝略显深沉的神色,宽和笑道;“陛下宽心,悦贵人是个有福气的,必能母子平安。”
说话间恰有宫女前来奉茶,皇帝一壁接过茶盏,一壁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并未多言。
沉默之间,一个不当有的心念在他心底涌动,连他自己都觉得愧疚,却就是忍不住。
——悦贵人在里面生着孩子,他心里却在想另一个人。
她明明已经离开许久了,他原也以为,过些时日他就能忘了她,她却还是会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譬如现下他便在想她失去的那个孩子,想她当时的痛不欲生,想她后来一遍遍地与他说,她想和他生一个孩子。
皇后安坐在旁边,两人之间只隔着一方八仙桌,她看出了他的失神,没话找话地与他说:“悦贵人这回真是受苦了,如若诞下皇子,便按规矩尊为贵嫔吧,对他们母子都好。”
皇帝又心不在焉地“嗯”了声,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