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舆图一丈宽一丈长, 不仅楼宇殿阁都画出来,连草木溪流也描得细致。
齐轩姿态随意地拉着徐思婉在图前蹲下身,笑说:“你晋了主位, 理当换个住处,朕一时却也不知给你哪个地方更好。思来想去,倒觉不如让你自己挑。”
说着遥遥一指北侧的位置:“那边的华如殿,乃仁祖皇帝为宠妃仪贵妃所建,极尽奢华,景致也好。”说罢又指指西侧, “还有那边的清露殿,虽然奢华略差几分, 但清幽凉快。朕记得你怕热,迁去清露殿必定住得舒服。”
徐思婉噙着笑,心底讥嘲又生。
他原来记得她怕热啊。那他若真疼惜她,前些日子让尚宫局不许克扣她的冰, 也不过他一句提点的事。可他就是任由她在冰例上吃了亏,其余的大小委屈更是受了许多。哪怕后来他责罚了宫人是为她出了气,这些委屈也终是已经受了。
她细作思量, 心知会出那些事无外乎两个缘故,一则他对她的在意还不够, 二则是他有意让她见识这些,想逼她低头。
从他今日的安排来看,并非前者, 那就只能是后者了。由此便可见帝王的爱意多么狭隘, 再怎样的盛宠也充斥着理所当然的威压与施舍。
若她只是一个当真倾心于他的寻常嫔妃, 想明白这些不知会有多么难过。好在她并不是, 日后也不会是, 这些不可明言的心思便左不过是为她添个乐子了。
她于是心平气和地看着眼前的堪舆图,似乎看得很认真,视线梭巡了半晌,纤纤素手终于指出去:“臣妾想住那儿,行么?”
“哪儿?”他顺着她所指的地方看去,她道:“披香殿。”
“披香殿。”他想了想,眉心微微蹙起,“倒也不差,只是近十年不曾好好修葺过,要修补的地方怕是不少,比不得华如殿与清露殿都是去年才刚大修。”
她一笑:“臣妾看上披香殿离清凉殿近了,至于若要小修小补,倒不妨事。”
她边说边歪头望向他,神情娇俏。他与她对视间一怔,遂也笑道:“那就依你。让尚工局尽快修补,你再委屈几日,等他们修补好就住进去。”
言毕顿了顿,又言:“还有你晋贵嫔位的册礼,朕之前一直想为你补上,忙起来却总顾不得。今日趁礼部入宫,直接下旨让他们择定了吉日,下月初七。”
“这么急?”徐思婉掐指一算,不由劝道,“满打满算也只有十余日了,恐怕吉服都赶不及缝制。臣妾也不计较这些虚礼,不如就……”
“吉服早就备好了。”他一哂,手指刮过她的鼻尖,“朕一直记得这事,只是忙得抽不开身。吉服已在尚服局里放了多时,明日就着人给你送去,你试一试。”
“好。”徐思婉笑意嫣然,边说边往他身侧一贴,抱住他的胳膊。然二人都是蹲着,她这样猝不及防地一靠他顿时重心不稳,蓦然向旁边倒去。
她随之一声轻叫,却并未刹住,就这样与他一并栽倒在地。他将她护在胸口处,她口中告着罪,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想要起身,但被他一把揽住,继而笑音出喉。
“哈哈哈哈。”他笑得十分开怀,就那样恣意地平躺在地面上,她望着他的笑眼,有一瞬的失神。
他生得是很好看的,是温润君子的模样,笑起来犹是。她不由想起很多年前,她在东宫第一次见到他,十三四岁的他也是这样笑着,将她抱起来,跟她说:“阿菀,叫哥哥。”
那是真正的美好,不像现在,每一句话都存着算计。
她记得那一切美好,可她偏生更记得那日进宫是亲生母亲带她去的,而她已再也见不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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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徐思婉自是留在了清凉殿中与他相伴。一连数日不见,他变得热烈得很,她猜想是因为宫中没有哪个嫔妃在这方面能与她相较,让他觉得闷了。
是以她自然拿出了浑身解数让他尽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