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起,徐思婉便也时常去那小溪边走一走,多是在傍晚的时候。随着暮色降临,山林间显得格外静谧。
这晚她又照例出了行宫,到小溪边时,天色尚未全黑,一钩弯月刚在昏暗中显出一抹影子。她行至湖边,照例从花晨手中接过盛鱼食的瓷盒喂鱼,不多时觉得冷了,便吩咐花晨去马车上给她取衣裳来。
这些日子,她出门都只带着花晨一人,至少明面上是。
花晨一走,四下里就更静了。风声与流水声都似乎显得更近了些,徐思婉走开几步,寻了块大石,踩到上面继续喂鱼。
大石之上略高一些,鱼儿动向尽收眼底。又因素日潮湿,石上生出青苔,在石面上布开一片斑驳痕迹。
徐思婉一壁静看鱼食从指间滑入溪中,一壁静听声响。俄而隐隐闻见身后草木窸窣,她只作不理,依旧安静喂食。
窸窣声渐渐逼近,几息之后,些许不同寻常的声响映入耳中。
那声响似乎并非人声,而是兽类寻觅猎物时的低吼。徐思婉骤然一惊,同时闻得花晨遥遥疾呼:“娘子当心!”
徐思婉猛然转身,月色之下中间一抹黑影忽而扑来,她惊叫着向后跌去,绣鞋在青苔上一滑,顷刻间跌入溪中。
因知溪底尽是鹅卵石,徐思婉下落间抬了下头,免于受伤。下一瞬却见那黑影自大石上扑下,獠牙在月色下沁出寒光。
徐思婉脑中一声嗡鸣,不及多想,反手推去。恶犬未有防备,猛被推开。却很快刹住脚,转而再度袭来。
徐思婉心底大呼不好,手在身下一摸,触及一块大些的石块,慌忙抓起。千钧一发之际,她闭上眼睛,石块狠砸下去,但闻一声惨烈嘶吼,身上骤然一轻,刚触及肩头的双爪触电般弹开,向侧旁栽倒。
徐思婉大松口气,睁眼便见那恶犬虽已栽倒溪中却尚有气息,鲜血自它额上渗出,暗红的颜色凝在毛发之间,令她看得反胃。她慌忙后退,所幸小溪不宽,很快手就触及另一侧的溪岸,她侧首一看,慌不择路地爬上岸去。
“娘子!”花晨一路急奔而至,顾不上理会那尚未断气的恶犬,直奔至这一侧,一把将她拢住。
徐思婉面色煞白,目光凝在那恶犬身上,久久回不过神。
她失算了。
或许也说不上失算,只是她低估了后宫的手段百出。
花晨亦吓坏了,脸色煞白,一边想帮徐思婉裹上披风,一边却连手都在颤,花了许久才将系带系好。
“娘子受伤了……”徐思婉恍惚间听到她的低语,却回不过神,便体都发着冷,也说不清是因为溪水还是因为后怕。
直至张庆从不远处的树林中跑来,才终于将她的神思拉回。
“娘子!”张庆原不知这边发生了什么,跑来时脸上还挂着喜色,“娘子,成了!”
跑至近前眼见情形不对,他神情骤然一变,亦顾不得溪水与半死的恶犬,几步跑至徐思婉身边:“怎么了?!”
张庆字字心惊,徐思婉深吸气,终于定下神,便也顾不得与他细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快回行宫回话。”
“唐榆已去了。”张庆道,又压音说,“下奴和小林子按下一个宦官,行踪鬼祟,来时手里还提着只笼子。当时下奴远远跟着,也瞧不出笼中是何物,如今可见……”他睇了眼那恶犬,惶然道,“娘子也太冒险了!”
徐思婉一时做不出反应,只得一口一口地缓着气。
索性行宫离此处尚有些距离,待得消息在行宫中传开,众人浩浩荡荡地赶到时,她总算已定住神,面上虽仍怔着,心中却已有计较。
“阿婉!”遥遥就闻皇帝急唤,她扶着花晨的手,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刚上前几步就又气力不支地几要栽倒,他忙快走几步,将她稳稳扶住。
适才她落入溪中,衣裙尽被浸透。现下又等了这半晌,花晨后为她披上的那件披风也已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