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
曹丕正欲接纳,却被王朗劝阻。
他走上台阶,来到曹丕耳畔低语道:“魏王,此时不宜接诏。”
“为何?”曹丕疑惑道。
“恐留下篡汉的恶名。”王朗提醒道。
曹丕心里一惊,他现在可以不在乎名声。但登临帝位以后呢?
史书将如何记载?
身后之名,不得不保。
“先生有何教我?”曹丕虚心道。
“可命使臣将诏书和玉玺退回,教华歆劝天子筑一坛,名曰受禅台,择定吉日良辰,文武公卿齐聚坛下,令天子亲奉玉玺,禅位于魏王!”
王朗老谋深算,考虑最为周全。
“善。”曹丕赞同道,嘴角情不自禁流露出笑意。
华歆领悟了魏王的意思,于是将诏书、玉玺全都送回。
刘协望着送出去的诏书、玉玺又回来了,吃了一惊,难道曹丕反悔了,要杀他?
只见华歆悠悠道:“陛下不必担心,只要继续禅让即可。”
三辞三让?
当初曹操以异姓受封魏王,用的就是这一招,将刘协的颜面按在地上摩擦。
现在曹丕竟然故技重施?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天子之位,乃归刘汉。”
“吾父功盖寰区,然且不敢篡窃神器!!”
刘协还没有说话,曹节便义愤填膺地夺过玉玺,愤恨地望着华歆。
“来人!”华歆一喝,便有宫仆冲上来,将曹节控制住。
“陛下!陛下!”
曹节声嘶力竭的呼唤,刺痛着刘协的心。
他仿佛看到了董贵妃,看到了伏皇后,以及无数为汉室前赴后继的忠烈臣子。
那一声声“陛下”的呼唤,使得刘协呼吸急促,犹如波涛一般的汉室血脉在翻涌。
“住手!”刘协爆喝道。
她们争夺了玉玺,仿佛在争夺整个天下。
曹节奋力地将玉玺丢出,在地上滚了几个圈。
华歆心疼地捡起,仔细检查了一遍,这才满意地收好。
“将这个疯婆娘关押起来,等到陛下禅让完毕,再放出来。”
“陛下……陛下……”曹节被拉了下去,声音渐渐传远。
刘协痛心疾首地望着眼前一幕,血液几乎将心脏撑破。
“陛下,请!”华歆奉上了笔墨纸砚。
刘协含着血泪,将禅让的诏书一字一句地誊写完毕。
上面的每一个字,都是耻辱。
他是汉室的耻辱!
等到第三次禅让之日,刘协佩戴天子剑,登临禅让台。
文武百官齐聚,无数的甲士威严地站在两旁。
“汉室四百年的国祚,难道要毁于朕手吗?”
刘协望着这片苍茫的天地,细细沉思。
汉室宗庙,恐怕容不下他这样的灵魂,他将成为孤魂野鬼,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朕,真的要当亡国之君吗?”
刘协目光呆滞,有泪光在酝酿。
他害怕了。
害怕面对为汉室战死的将士们,害怕面对列祖列宗的谴责。
“恭迎魏王!”
在万众的欢呼中,曹丕赫然登临台阶。
他的每一步,都踏在刘协的胸口,将他踩在地上摩擦。
一股羞愤感,从心底窜起。
曹丕一步一步,走到最高,远远眺望着刘协。
就是这个道貌岸然的天子,杀了他的父亲。
堂堂天子,竟干这种龌蹉的勾当,有什么资格继续担任至尊之位?
他不配。
“天下,终究还是我曹氏的。”曹丕自信爆燃,挑衅的目光从未停过。
“魏王,您要小心,刘协此人心术不正,很可能行刺。”许褚沉声道。
“放心,孤有虎侯在,何惧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