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京的马车已经疾行数日,天色将暗,以念提议就在此处就地过夜。
闻言,萧元彻与顾承远倒是难得的异口同声:“在此处?”
还未商量,以念就已经拿了些干粮,先行下了马车。
绾绾看出了以念的心思,无奈道:“你们两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就将就下吧.....”随后睇一眼躺在软塌上半死不活的玉北辰,“这小子再折腾下去,估计就得去阎王那报道了。”
玉北辰如今经脉尽断,骨头也没几根完整的,全凭以念渡入灵力续命。这一路上飞驰颠簸,他骨头都要散架了,不时发出哀嚎。虽侥幸捡回一条命,但人也算是废了。灵脉尽毁,以后别说是修炼,恐怕动武都成问题。
不过多时,以念就捡了些柴火,生火烤上了几条河鱼,还煮了一锅粥。
她舀上一碗粥端进马车,见玉北辰紧闭双目,气息微弱,道:“把粥喝了,没有萧元彻的修为,就别学他不吃不喝玩绝食。”
见玉北辰依旧闭目不言不语,以念拿着碗靠近他道:“你若再不吃,我就灌了......”
玉北辰这才微微睁眼,面如死寂,斜眼看她道:“我知道你恨我,想让我活着,好慢慢羞辱我。”
以念放下粥,一派谦和道:“你可别高看自己了,你何德何能配得上我的羞辱?怎么,还真不想活了?”
“我已是废人一个,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就算你不杀我,瘟疫一事,皇上也不会放过我的。我活着只会连累玉氏一脉......”他顿一顿又道:“无论你信不信,我以为钟道让我引你去极乐殿,为的是魔界兵符,并不知他要夺取你的内丹修炼。”
以念眼中几番明灭,道:“我从未恨过你,你本性不坏,只因顾昭容才步步行错。如今的下场也是你应得的,怨不得旁人。”
玉北辰冷笑出声,眼中有一抹阴翳的颜色,“何谓好,何谓坏?好人就不做坏事了吗?这场瘟疫不过是钟道在晖台设下的法阵,可瘟疫却在这几月中不断扩散,你不觉得蹊跷吗?”
以念眉心一跳,“你这是什么意思?”
玉北辰深黑色的眸中突然似闪着幽异的火苗,盯着她道,“瘟疫之所以不受控制是因为水源,但钟道并没有在水里动手脚。你想想是瘟疫一事对谁最为有利,又是谁在这几月里频繁到西川勘察......”
以念矍然惊动,“你是说......”
玉北辰兀自笑起来,惨白的脸上竟浮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与释怀,“这就是你所谓的好人......我终究是输了,若是还能留得残命一条,倒想看看最后谁才是赢家。”
侯门王府,许多事从一开始就已注定,那些明争暗斗,尔虞我诈须得他一辈子来背负。
以念忽而觉得,或许对于玉北辰来说,无论等待他的是贬为庶人或是牢狱之灾,甚至杀头之罪,都算的上是种大解脱。
走出马车,天际辽阔无尽,满天无数繁星倾倒在河面。
凉悠悠的星光底下,却有一团融融暖光,此时萧元彻顾承远绾绾三人正围坐在篝火旁吃着以念烤的鱼。
烤鱼的香味弥漫在火堆边,绾绾手中的鱼已经吃得只剩一条干净的骨头。见着以念走来,她起身让了个好座位,道:“念儿,鱼烤好了,快来吃!”说罢,取下一条烤鱼递给以念。
又眼巴巴看着萧元彻那条未动的鱼,绾绾还没吃饱的肚子又被勾得叫了一声,“公子,你不吃别浪费了,给我吧!”
闻言,萧元彻飞速拿走火上的烤鱼,道:“谁说我不吃的!”
以念看着眼前几人被火光映红了的年轻面庞,心潮翻涌,“绾绾,我吃不下,给你吃吧。”
顾承远潺潺一笑,赞道:“冥姑娘,你做的烤鱼很好吃,我们刚还笑说魔君竟还有这手艺。”
以念又往火堆里添了些柴火,望着时起时伏的火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