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北京城的万家灯火亮起,随着冰雪消融这里已经重新变得热闹起来。
一个身手矫健的少女来到一户人家门前勒紧马缰,旋即从马背上翻身下来,将手中的马鞭交给迎上来的仆人,而后匆匆朝着后宅走去。
她那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明亮而清澈,走路充斥着干净利落的女豪杰风范,只是那一张鹅蛋脸浮现淡淡的怒容,径直来到一间亮着璀璨灯火的书房门前。
在她进到书房的时候,却见到哥哥的两个幕僚孙吉祥和王稚登都在这里,事情似乎是刚刚商谈完毕,二人起身正准备离开。
“见过巡按大人!”孙吉祥和王稚登终究不是官身,面对着担任顺天巡按官职的林平常,亦是恭敬地见礼道。
林平常知道这两位都是有能耐且忠心的幕僚,脸色微微缓和一些,对着二人亦是客套地拱手道:“孙先生、王先生,请慢走!”
“告辞!”王稚登和孙吉祥古怪地望了一眼林平常,然后便是施礼离开。
林晧然身穿着一套黑衣的居身服饰,自从吴山过世后,黑色已经成为他居家服饰的主色调,只是整个人越来越彰显着一股强大的官威。
他正坐在座椅上喝着香浓的茶水,看着王稚登和孙吉祥离开,抬头打量着这个喜怒形于表的妹妹,脸色显得沉重地询问道:“你知道刑科都给事中徐公遴弹劾你的事情了?”
就在今天临下衙时分,刑科都给事中徐公遴突然上疏弹劾翰林院侍讲学士王大任、姜儆以及顺天巡按林平常,指控:“三人以御史访求法秘,躐致清华。大任儆引荐方士刘文彬,今文彬等俱正刑章,二人不宜逭罪;平常献潘茂名宝册中有食谱,据膳尚监透露先皇按食谱吃用一些时日而后染病,先帝病情恐与此有关,还请皇上明察以彰国法。”
这无疑是一次翻旧账的行径,当年王大任、姜儆和林平常替嘉靖分行天下寻找秘书,王大任、姜儆归朝破格升任待讲学士,林平常亦是以女子身份破例成为顺天巡按,可谓是“躐致清华”。
不过这项“躐致清华”指控仅仅是一道开胃菜,徐公遴接着指控王大任和姜儆所举荐的炼丹师刘文彬已经因罪入狱而二人不能逃责,林平常昔日所呈的食谱疑似嘉靖发病的根源。
跟着王大任和姜儆的指控相比,林平常无疑是要承担更大的责任,甚至有着掉脑袋的风险。若是查明嘉靖的病根源于食谱不当,不仅林平常担不起这个责任,而且林晧然亦会受到牵连。
虽然这个事情还处于隐秘阶段,但各方都有着各自的消息来源,刑科都给事中徐公遴呈交的这道奏疏的大致内容亦是被泄露了出来。
林平常今晚原本跟着她的小伙伴一起定国公府玩耍,在得知这个消息亦是气匆匆地赶回来,同时意识到自己惹上了一个大麻烦。
她看着哥哥如此反应,便是知道她刚刚得到的消息并没有错误,便是轻轻地点头并申辩地道:“我听说了!哥,这个事情怎么能扯到我头上呢?先帝的病因明明就是他常年服用丹药所致,怎么可能是因为潘茂名那份食谱,这分明就是乱泼我脏水嘛!”
“这便是真正的大明朝堂,很多事情根本没有那么多道理可讲!当年谁都知道严世蕃没有通虏通倭,亦是知道胡宗宪是含冤入狱,但结果又能如何?”林晧然有心教导自己的妹妹,显得语重心长地说道。
虽然世人都希望这世间能彰显公理,但很多事情根本就没有公理可言,一直都是胜利者在掩盖着罪行,从而像徐阶一般达到欺世盗名的目的。
林平常这么多年一直都是替别人洗漱冤情,却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今天会蒙受如此大的冤情,显得愤恨地咬牙道:“徐公遴这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跟他都没有矛盾,甚至根本我都不认识他,他为何要这般泼我脏水?”
林晧然默默地喝了一口茶水,显得无奈地解释道:“你只是一个小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