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仍然不见一丝色彩,雨水噼里啪啦地下。秋季的雨水通常都是软绵绵的,但今晚却是大雨滂沱,伴随着如咽如泣的风声。
刑部大牢,这里常年阴臭,越往里面越是令人恶心反胃。
一行人打着灯笼往着里面的死囚区走去,牢中关押的犯人如同鬼魅般靠了过来,牢头当即板着脸训斥道:“都安分点,否则休要怪爷跟你们不客气!”
犯人们对这位牢头心生畏惧,一些想要喊冤或求施舍食物的囚犯纷纷闭上了嘴巴。原本有些囚犯想要瞧着是什么人前来,结果看到为首的人身穿黑袍,根本看不清此人的真容。
牢头将人恭敬地领到了里面的一间刑房,这间刑房虽然显得简陋,但打扫得很干净,住着的正是昔日的浙直总督胡宗宪。
牢头将牢房打开后,便是识趣地离开这里。
“你是?”胡宗宪正是靠在墙边盯着天窗,这时借着灯光打量着走进来的华服男子,显得疑惑地询问道。
华服男子身披一件黑袍,一直用一张洁白的手帕捂着口鼻,这才放开手帕展颜微笑地道:“胡总督是贵人多忘事,我爹是当朝宰辅,我们在东南打过交道的!”
“徐琨?”胡宗宪看到华服公子哥的全部面容,亦是微微感到意外地道。
出于抗倭的军备需要,亦为了能够顺利募军,他当年在南直隶和江浙大搞提编。由于朝中有严嵩的支持,他亦是大胆地向富户豪绅索要提编银,而这坐拥松江府大半田产的徐家亦是在其中。
当年为了提编银的事情,他跟徐琨还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虽然迫于他的压力,徐琨最后拿出了银子,但双方已然是结下了梁子。
徐琨看着已经沦为阶下囚的胡宗宪,特别是看到胡宗宪蓬头垢面的狼狈模样,嘴角不由得轻轻地上扬。
“徐二公子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呢?”胡宗宪深知此次入狱全拜徐阶所赐,亦是翻了一个白眼道。
徐琨是官宦之家出身,舅姥爷是南京兵部尚书张蓥,从小便是一个对生活很讲究的人,又用干净的手帕捂着口鼻道:“胡总督,你似乎还抱着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啊!”
跟着徐璠那个高大的身形不同,徐琨的身体跟徐阶相似,脸容亦是有七八分相似,二人站在一起很容易让人认出他们的父子关系。
“徐二公子,何出此言?”胡宗宪的眉头微微蹙起,却是不动声色地反问道。
徐琨微微一笑,望着胡宗宪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此次我是奉父命而来!”
“徐阁老派你过来的?”胡宗宪本以为纯粹是徐琨过来看自己的笑话,却没有想到是听从徐阶的差遣?不由得打起精神地道。
在当下的朝堂,能够将他胡宗宪置于死地的只有徐阶,而能够让他免于这场牢狱之灾亦是只有那位手握重权的首辅徐阶。
徐琨迎着胡宗宪的目光?缓缓地点头道:“你所写的万言《辩诬疏》?皇上已经看过了!”顿了顿?又是微笑着地说道:“所以……你就不必抱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看过?
胡宗宪的心不由得凉了半截,他一直抱着最大的希望便是嘉靖看到他《辩诬疏》上面的陈述,从而确定他确是被诬陷的。
至于迟迟没有消息?纯粹是因为奏疏没有被嘉靖看到?所以他一直都抱着最后的幻想。却是偏偏地,徐琨给他带来了这个破灭性的消息。
胡宗宪并没有全然相信徐璠所带来的这个消息,却是有所怀疑地询问道:“徐二公子?皇上当真看过了我的《辨诬疏》?”
“我爹不是当年的那个严嵩?还做不出这种蒙蔽圣听之事!”徐琨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扬起下巴显得骄傲地道。
只是这个骄傲的举动?无疑是增加了几分可信度。
胡宗宪试图从徐璠的脸上瞧出一些破绽?但徐璠似乎真的不是欺骗于他?这个徐二公子应该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