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正式浮出水面,袁炜此次其实是替徐阶充当说客。
袁炜跟徐阶虽然存在着一定的敌对立场,但袁炜跟徐阶始终保持着表面的和睦,而今日徐阶主动找上了袁炜,袁炜自然不可能进行推辞。
或者说,这其实亦是符合着袁炜的利益。
在他没有绝对把握取代徐阶前,如果内阁突然涌进几个人,那么他这个“次辅”很可能遭人背后敲闷棍。
远不如继续维持现状,牢牢地占着大明次辅的位置,成为徐阶当之无愧的第一顺序继承者,将来能够顺理成章地出任大明首辅。
如果论到本朝最大的变数是谁,一个自然是不按常理出牌的未来帝师高拱,另一个则是精于算计的林晧然。
只是前者的羽翼未丰,且高拱属于北方官员体系,却是不可能发挥太大的影响力。反观后者,不仅身居礼部左侍郎一职,且下面还有着一帮追随者和极高的声望,更有着吏部尚书吴山的支持。
正是如此,想要在严世蕃被押到京城之时能平稳地处置,那么就需要先稳住林晧然,让他在一旁老老实实地隔岸观火。
茶香袅袅,淡黄的灯火映印着这个温雅的客厅。
林晧然终于知道袁炜今晚请客的真正意图,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水,却是带着试探的口吻道:“严世蕃既然是逃军,那么便将他重新发配到雷州戍边,对吧?”
“严世蕃有不臣之心,如果此次林润所弹劾的罪名坐实,依律当……斩立决!”袁炜端起茶盏呷了一口茶水,抬头望着林晧然一本正经地道。
林晧然的眉头微微蹙起,对此显得不屑一顾地道:“袁阁老,虽然严世蕃当年是飞扬跋扈,但你真以为严世蕃当真敢如此胆大妄为吗?”
虽然他亦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严世藩是一个极为聪明的人。不说他爹还享受着高规格的退休官员待遇,而且拥有着几代人不用愁的财富,根本就不可能造反世间最愚蠢的做法,所以绝对是一个诬陷。
袁炜自然看得一清二楚,却是语重心长地道:“你已经是礼部左侍郎,下一步便官拜尚书。现今真相其实并不重要,重要是严世蕃这条疯狗不可乱咬,现在的朝局乱则对咱们谁都无益,你可明白其中的道理?”
徐阶昔日上台之时的“还政于诸司”,可谓是一个神来之笔。
在摒弃严嵩那种“独相”作风之后,徐阶迅速成为官员中的“贤相”。不仅迅速地稳住了自身的位置,更是借此拉拢了其他势力,塑造了一个各方能够共赢的新格局。
单是以林晧然这边而论,若是吴山现在入阁,还真不如呆在吏部尚书的位置主持外察,这样才是一个最好的结果。
正是这种新格局之下,谁都不愿意插手严世蕃的事情,谁都想要维持当下的现状,对严世蕃的事情造反隔岸观火。
袁炜亦是不例外,他终究还是官场中人,千方百计地想着维护着己身的利益。他现在与其说是替徐阶充当说客,还不如说是替他自己充当说客。
“袁阁老,此事关乎甚大,还得由我岳父来拿主意,请容我回去跟岳父相商!”林晧然犹豫了一下,给出一个答案道。
袁炜知道这是林晧然的缓兵之计,但并不打算得到林晧然的许诺,现在他的意图已经传达,便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二人又说了一会话,林晧然看着时间差不多,便是主动告辞离开。
林晧然走出袁府的大门,抬头望了一眼漆黑的夜空,不由得轻吐一口浊气。
严世蕃还没有押到京城,这个朝堂便已经暗波涌动,甚至当朝首辅徐阶都坐不住。一旦严世蕃真的到京城,没准真的会出现大动荡。
“十九叔,咱们可是要打道回府?”林福一直守在门前,看到林晧然从里面出来,便是揪开轿帘子进行询问道。
林晧然走进轿子坐好,却是沉声回应道:“到我岳父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