拙政园,一个精美的白花瓷茶盏落在地板摔得碎裂开来,整个议事堂显得是鸦雀无声。
王有寅如遭雷击般,任由溅起的茶水落到裤脚上,其中一道微烫的茶水溅到他白皙的脚裸处,他的双目仍然涣散地坐在椅子上。
顾思鼎等人被这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打懵了,对着站在厅中的中年人进行求证道:“你是说……他们又运来了五万担生丝?”
生丝,不仅是他们掣肘联合钱庄的最大依仗,更是他们倾尽所有所囤积的商品。一旦囤积生丝的计划受挫,不仅无法令到联合钱庄投降,他们仍要遭到严重的损失。
“此事千真万确,他们现在正在码头卸货,确确实实又运来了五万担生丝!”陈主事迎着众人的目光,显得老实地回应道。
顾思鼎等人看到事情得到证实,眼神亦是变得涣散而没有聚焦点,哪怕眼前便是春意无限的湖景,整个人却如同置身于腊月寒雪中。
陈主事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显得小心地汇报情况道:“苏州城很多人担心五月新丝上市会更不值钱,各大户纷纷抛售生丝,现在生丝的价格已经大跌!”
“不对,他们一定是在讹人,他们哪来这么多生丝?”徐少泉思忖了片刻,仿佛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地大声道。
施永安等人听到这番话,眼睛重新绽放出希望的光芒,纷纷望向了陈主事。
生丝是要有肥田栽种桑树,需要心灵手巧的女人精心养蚕,这样才能让蚕吐丝结茧,并不是能够凭空变出来的东西。
正是如此,他们心里又生起了一丝希望,希望这是联合钱庄的空城计。
“北边的生丝来自于扬州和松江,南边的生丝听说并不是产自杭州,而是从广东那边运送过来的。不过小的继续打听得知,有人说这并不是广东生丝,而是从暹罗国运过来的!”陈主事明白他们此时的心情,亦是将打听到的具体情况说出来道。
“暹罗国?出产暹罗米的暹罗国?”顾思鼎听到暹罗的时候,当即便是求证道。
虽然他并没有跟南洋诸国有经济贸易往来,但随着这些年广东不断有低价的米粮运来,亦是知道南洋有一个生产大米的神奇国家,令到他对这个国家有些印象。
施永安等人亦是有些印象,便是扭头望向了陈主事。想到这个国家能产这么多优质大米,那里的土地定然不会差,没准真能出产生丝。
“不错,正是生产暹罗米的暹罗国!不过亦有人说生丝并不是暹罗国运过来的,而是吕宋那边运过来的,这条消息小的亦不敢断然真假!”陈主事先是轻轻地点头,旋即显得不确定地回应道。
他能够打听到这些东西已经不容易,又怎么可能清楚生丝的真正来历。不过这似乎已经够了,联合钱庄并不是唱空城计,而是真的调来了大批量的生丝。
施永安等人看到事情没有奇迹,想到南洋的暹罗和吕宋很可能真的出产生丝,眼神顿时暗淡下来,议事厅的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真相一点点浮出水面,他们本以为控制了苏州的生丝联合钱庄便束手无策,但人家展露出的资源调配能力已然超过他们的想象。
如果在别的商帮面前,他们控制了苏州城的生丝,可以说是釜底抽薪之举,但联合钱庄却是将触角遍布到每个角落,却是轻松地调配来了这么多的生丝。
现在这么多的生丝投入到丝绸的生产环节中去,他们囤积生丝的计划已然是破产,而囤积生丝则是一个愚蠢的行径。
如此种种,事态骤然恶化,他们整个计划已经处于失败的边缘上。
顾思鼎看着沉默的众人,却是喃喃地说道:“此次不是我们算计人家,而是我们落入了人家的圈套,人家早就准备好了足够的生丝!”
虽然联合钱庄像是被动应战,但联合钱庄如此迅速地运来生丝,让他完全有理由怀疑联合钱庄早就知悉他们此次的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