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万两盐税银刚到户部,杨博直接要了一百万的欠饷,陕西为了支付韩王室的拖欠禄米,去年已经将陕西布政司的银库搬空,徐阁老则给陕西拨了二十万两,而裕王府和京城的勋贵历年都有拖欠禄米,徐阁老亦是给他们全都拨了款!”杨富田对户部的账务极为了解,当即便是说出来道。
事情便是如此,盐税看似增加了不少,但朝廷财政如同饥渴的沙漠般,哪怕是一百四十万两同样是杯水车薪,总是能够轻松地用得一干二净。
肖季年听着这一项项的开支,却是不由得阴阳怪气地道:“人家严阁老是奸臣,亦是懂得克扣一下裕王的禄米,他徐阶倒是会做好人,这么快就想着要巴结裕王了!”
他们这些人之所以喜欢聚到一起,除了能够在这里畅所欲言,还有便是可以一起抨击人或事,哪怕是当朝首辅都不会例外。
随着徐阶的种种不作为,大家对这位首辅亦是不再袒护,有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龙池中显得比较稳重,却是蹙着眉头道:“既然现在财政这么吃紧,严讷怎么就不劝阻皇上,让皇上暂缓建筑苌弘殿呢?”
“你亦不用脑子想一想!就凭那一张麻子脸,若不是当今圣上给他如此大的恩宠,他能坐上户部尚书的位置!”肖季年像是吃了火药般,当即没好气地道。
张伟等人却是不由得苦笑,现在官场不仅讲究资历和后台,更讲究个人的面相。像严讷这张麻子脸,在其他时期早被淘汰进翰林院,甚至京城都没有他落脚之所,却是不可能爬到户部尚书的位置上。
林晧然则是发表看法地道:“肖兄,严尚书的脸上有麻子不假,但他亦是一位能力出众的户部尚书,咱们不可因为长相而轻蔑于人。此事你亦应该知道怨不得他,这修坛建殿历来都是当今皇上的愿意,谁都阻止不了,当年严阁老劝皇上放弃重修万寿宫结果又如何?”
张伟等人无奈地叹息了一声,现在的阁臣是皇上通过中旨召入内阁,而罢免他们同样是一道旨意便能解决,却是牢牢都掌握着朝廷大佬的前程。
“只是看着他如此纵容于皇上,但我心中始终不愤!”肖季年却是老实地叹息地道。
林晧然苦笑地望着他,显得苦口婆心地道:“如果真要追究,那你是不是还得怪责我妹妹?正是她向皇上献了苌弘青铜宝剑,这才致使皇上会萌生修苌弘殿的想法?”
“虎妞得到宝物向皇上进献,这是天经地义之事,此事怎么可以怪责于她呢?”肖季年当即便是摇头,显得一本正经地道。
张伟这时亦是开口道:“师兄说得对,此事怪不得任何人!咱们的皇上便是如此,历年不修坛便是修殿,哪怕师兄千方百计为大明财政创收,这财政恐怕还得紧巴巴下去了!”
大家心里都如同明镜一般,以前他们还能怪责严嵩,但现在严嵩都已经去职一年多了,事情已经是怪不到严嵩的头上。
越来越多的人都已经知道大明财政吃紧的根源在于那位醉心于修玄的皇上,那一位为了长生而不惜倾尽国帑的大明皇帝,他们的皇上才是大明的祸根。
“来,咱们为着能够这个月又能相聚,先干一杯!”杨富田看着气氛有些压抑,当即高举着手中的酒杯大声地道。
酒,是加剧友谊的催化剂。
他们这帮人在这里是边吃边聊,主要还是聊着时下的政事,自然是绕不过杨博提议压下戚继光和俞大猷战功一事。
周幼清喝了一口大酒,脸上有些红润地对着在桌的众同年道:“你们怕是不知,杨博跟几位大佬都一一打过了招呼!”
“如此看来,内阁亦是不会将兵部的意见打回去了!”肖季年轻轻地摇了摇头,显得颇为失望地道。
“只是可惜戚继光和俞大猷两位抗倭干将,浴血奋战才立下大功,结果朝廷却不当赏!”龙池中苦笑地摇了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