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寿宫,铜炉中的檀香一直在燃烧,致使殿内的空气飘散着一股淡淡的檀香。
徐阶的脸上闪过一抹迷之微笑,这才对着嘉靖言之凿凿地说道:“左都副御史林晧然奉旨巡盐,只是到地方沉迷于女色,纳一位经商的女子为妾室。其妾室的货物在吴淞江被劫,他便突然改道前去松江府城,调动松江卫要对吴淞江的匪寇进行清剿。原本这是利于松江百府的大好事,我的大哥日前还写信对他进行了褒扬!不过此等做法过于意气用事,南直隶的言官和地方官员却认为此举甚为不妥,纷纷上疏弹劾于他!”
短短的几句话间,便将意思清晰呈现,矛头直指这几年风头最盛的左副都御史林晧然。
吴山心里黯然一叹,没想到刚刚的猜测成真,徐阶真的要对他那个乘龙快婿下狠手了。只是身处于朝堂中,他知道这种事情该来总会来,根本无法进行回避。
杨博和严讷原本打算离开,不想突然闹了这么一出,看到徐阶似乎是要对林晧然下手,倒是乐于在这里进行旁观。
徐阶将意思表述完毕,伸手从袖中取出几份奏疏,朝着嘉靖双手呈上。
黄锦扭头望了一眼无动于衷的嘉靖,当即上前接过徐阶的奏疏。
徐阶将奏疏给了黄锦后,继续侃侃而谈地道:“臣是松江府人士,自当觉得林晧然所做之事有利于松江百姓,但南直隶户科给事中陈凤仪等人所言又不无道理,故而臣不敢轻率拟票,请皇上圣裁!”
徐阶这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甚至是无可挑剔。
只是在场的众人都明白,这看似是在维护于林晧然,但将这几份奏疏亮出来,摆明是要借着地方言官的奏疏对林晧然进行发难。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黄锦将几份奏疏送到嘉靖的案前,心里给徐阶贴上了一个标签。
嘉靖对林晧然原本是寄以厚望,只是几个月时间过去了,看着林晧然仍然没有动静,他的耐性亦是一直在慢慢地消耗。
现在听着他竟然将自己的“便宜行事”之权如此胡来,为着一个妾室的货物而大动干戈,令到他的心里亦是涌起不快。
他这点城府还是有的,看着呈上来的几份奏疏,便徐徐地打开并进行阅览,亦想知道林晧然这些时日都干了一些什么事。
吴山心里始终维护着自己的女婿,便是对着嘉靖进行拱手道:“皇上,地方言官不乏夸大其辞者,请皇上明察!”
严讷暗暗地瞥了一眼吴山,看到吴山的护犊之情。
常言道:朝中有人好做官,这话一点都不假。不仅升迁需要朝中有人帮助,遇到事情更需要朝中有人说话,若非吴山在这里,恐怕林晧然的命运跟胡宗宪差不多了。
嘉靖是一个颇有主见的帝君,翻开了南直隶吏科给事中陈凤仪的奏疏。
他发现徐阶刚刚说得还算是轻的,这个林晧然不仅调动松江卫泄私愤,近来在地方的所作所为简直是一个十恶不赦之徒。
接着,又将其他的几本奏疏翻开,却是大相径庭。除了从不同方向揭露林晧然在地方的种种不当之举,矛头都是指向他竟然为其妾室而调动松江卫。
如果一个君王的逆鳞在哪里,无疑都会是兵权。任何事情都有妥协的余地,一旦兵权乱了,那么他的皇位将会岌岌可危,甚至他朱家的王朝要毁于一旦。
嘉靖深谙权术之道,哪怕心里有了决断,亦不会草率地表达出决定。他将奏疏轻轻地放到案上,抬眼望着四位重臣道:“诸位爱卿,汝等以为该如何处置?”
黄锦听到这个问话,不由得抬眼望向了四位重臣。由于徐阶刚刚已经作过表态,此刻关注的重点则是在其他三人,尤其是徐阶的朋党严讷身上。
严讷是常熟人,跟着松江府华亭县紧挨着,跟着徐阶的关系历来亲密。
他知道徐阶在这里选择公开,那便是要他从旁协助,便是主动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