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船梯下来后,他跟徐渭脱离了队伍,在码头坐上马车直接前往北京城。
在经过几十里的小颠簸后,他终于站在了天下第一城面前。仰头望着这座雄伟的名城,在惊叹之余,亦感到了自身的渺小。
高大的城墙,耸立的城楼,气派的箭楼、角楼,身穿甲胄的士兵,以及那有数十米宽的护城河,这里绝对是安如太山。
难怪大明天子敢打着“天子守国门”的旗号,有着这座雄伟的大城守卫着,纵使是身处在大漠之中,怕那些贼人亦是无法奈何。
马车从永定门而入,街道两边很是宽广,商铺林立,仿佛是来到了天堂般。这条中轴线指向遥远的那一头,那里便是紫禁城。
值的一提的是,如今的嘉靖皇帝并没有住在紫禁城里,而是搬到了旁边的西苑,即后世的中南海,那里才是如今大明的权力中心。
在七拐八拐后,马车停在广东会馆门前。林晧然挥手作别了胖子徐渭,同时希望这位疾恶如仇的大才子能够在会试高中。
京城居,不太易!
本来京城客栈的价格就不便宜,如今又处于会试期间,城中客栈的价格都是往上猛窜。故而会馆便运用而生,成为很多举子的首选之所。
会馆一般是由同籍贯的京官捐款或募资建造的,各省和一些大府都设有会馆,跟着后世的驻京办事处有异曲同工之妙,据说高峰时会馆达到二百间。
会馆平时会如同客栈般经营,服务对象以进京的同乡为主,实现自给自足经营。但若是到了大比之年,则会清空会馆的闲杂人等,专门提供给这些举子及其随员居住,基本上是食宿全免。
广东会馆坐落的地段还算不错,门前显得很是安静,而走出巷子便是繁华的街道,只是不知道离北京贡院有多远。
此时已经是黄昏,夕阳的余辉打在身上,但空气仍然透着一股寒意。
不过跟着广东那种冷得身体颤抖不同,这里的空气似乎没有什么水分,故而只是冷得身体发疼而已,反而更容易忍受。
林晧然来到了广东会馆前,正准备敲门,门却已经打开了。
“我是这间会馆的掌柜,不知公子所为何事?”一个身穿厚实棉衣的中年男子打开门,冲着他拱手问道。
“在下姓林,是赴考的举子,今天刚到京城,不知里面可还有住处?”林晧然忍着发疼的手指,微笑地拱手询问道。
“你是上京参加会试的举人?怎么现在才到?”掌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用充满怀疑的目光打量着他。
“我是去年恩科的举人,发榜不久便启程来京参加会试,不过路程遥远,刚刚才赶到,其他人已经到京了吧?”林晧然选择来这里,自然亦是想找陈青书那些熟人。
遭遇倭寇袭击的那天晚上,那艘大船虽然最终被烧毁,但那些举人绝大多数人是活了下来,被来援的水师救到了另一艘船上。
“啊?”掌柜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然后欣喜若狂地道:“原来你真是举人老爷,快里面请!我们都以为路途遥远,时间又过于仓促,江浙倭寇又猖獗,以为汝等要参加明年正科乡试了呢!你是第一个到的,屋里暖和,快快请进!”
“啊?我是第一个!”这次轮到林晧然感到惊讶了,他在海上恐怕得多飘泊半个月,结果反而是他第一个先到的。
“对!不过你到了,怕后来陆续会有人来了,那咱广东怕能多二三个进士了呢!”掌柜热情地将他半推着进门,显得很高兴地说道。
林晧然随着掌柜进了会馆后院,给他安排了一间房间。房间显得很简陋,只有桌椅和床铺,桌子亦放着一盏油灯。
“林老爷,这里的房间都是这样,还请不要嫌弃!”掌柜晒笑地道。
“这比我家还好,怎么会嫌弃呢!”林晧然微笑地说着,掏出一锭银两塞给他道:“还请掌柜给我准备些热水,我想洗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