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倾被徐清圆抱着腰, 他站得笔直,听她哽咽着问他“可不可以为我而活”。
他目光所及,看到的是客栈屏风上粗糙的山水画。何其粗陋的带着匠气的山水屏风,连树丛中窝着的一只猫, 都画错了眼睛。
这就像他的人生一样。
总是处处都错。
他呼吸压抑, 心跳不稳, 周身骤冷骤热。脑中乱糟糟的, 他将手放在她肩上, 试图推开她。徐清圆不肯。
哭得肩膀颤抖的女郎从他怀里仰脸, 他分明已经能看清她容貌,此时眼前却像是隔了重重迷雾,什么也看不分明。而寸息之间,她发着抖的呼吸,都让他跟着呼吸困难。
徐清圆眼睛红肿, 重复问:“为什么对你来说,怎么都是错的, 怎么都是不能如愿的, 怎么都是不能开怀的?真的没有一丝眷恋吗?一点都没有吗?”
他低头, 漆黑的眼睛与她对视。
其实他们都知道,是有那么一点眷恋的。徐清圆只是孤注一掷, 想要他承认, 想要他接受,想要他因为她, 而做点什么。她是一个从不勉强别人的女郎,她唯一想勉强的人, 只有晏倾。
晏倾手抵在她肩头, 抵抗着激烈的情绪波动, 压着气息说话:“你冷静一些。这是病,不由我自己控制。”
徐清圆固执的泪花沾在睫毛上:“我不相信,你可以勉强自己那么多次,为什么就不能再多勉强一次?我猜得到你整日在想些什么——你觉得活着很无趣,可是这世上需要你的人太多了,指望着你的人太多了,你便要为了这些人而坚持。
“可你依然不快活。再加上生病……你很多次和我说,生病会让人变得不一样。我以前不理解,后来我做了一个梦……我模模糊糊地有点理解了。
“我可不可以将这个当做,你其实也希望我多了解了解你,而不只是喜欢表面的晏清雨?你希望我看到你的不快乐,看到你被疾病折磨的不想让世人看到的模样,看到你被疾病改变的性情。”
晏倾目光闪烁,微微别过脸。他像是不想听她说下去,又好像全身失力,没有力气推开她。
徐清圆:“你看,你也是一个有喜怒哀乐的人,你为什么总是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没有世间任何情绪的人……”
晏倾硬邦邦打断:“我确实没什么情绪……”
徐清圆:“好,我不与你强辩。那么,以前的你对这些情绪感知不深,服用了第三枚‘浮生尽’的你呢?你还看不出别人的情绪,分不清我和他人的区别吗?”
晏倾面容微绷,置于她肩头的手握成拳,微微颤抖。
他望她半晌,终是苦笑。
他劝她:“不要执拗。”
他很无力,向后靠在屏风上,些许茫然:“……你这样,让我觉得我做错了所有事。”
他要松开她的手,她颤抖着拽住不肯放。他就像一缕烟,也许一生都只有一次挽留的机会。她和风若的计划已经失败,她没有其他办法,她只能拿自己当赌注,拿自己去挽留他。
晏倾颓然顺着屏风跌坐下去,徐清圆跟着跪下。他只是看着她,看她抓着他的手,想要证明给他看:
“你总是习惯性地要拉我的手,你喜欢抓我的手。这些难道不是证据吗?还有你说你喜欢灯笼,喜欢看各式各样的灯笼,这些都不重要吗,都不能证明你和常人没什么区别吗?”
晏倾盯紧她,眼中微有怒意。
他不再掩饰后,咬牙:“难道我在你眼中,是会随意轻生的人,让你用这种方法来证明什么?你这是在羞辱我吗?”
徐清圆:“谁在羞辱谁?!我从不觉得你会轻生,可你也没有生志。你在为谁安排后事,你在迫不及待地跟谁赶时间,你真的觉得如果你死了,一切就可以结束,谁都不会不满意吗?”
晏倾:“难道不是吗?”
他抓着她手腕,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