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黎才明白他并非是带着很强目的性的去拖住大觉古庙。
或者说并不完全如此。
而是真的不解、真的迷惑、真的想要论道。
“阿弥陀佛。”
圆觉长须低垂,回道:“问菩萨为何倒座,叹众生不能回头。”
“回头望,众生皆苦。”
“若未成佛,如何渡己、如何渡人?”
“恰如我师叔道曾,他救了人,却救不了自己,救不了自己,如何救世?”
圆觉能成为住持,自然有几分修为和天资。
他以蓝森举例的道曾,来反问蓝森,看对方如何自圆其说。
“大师,听你所言,贵寺有人在求道?求无相无我、万物皆空、立地成佛之道?”
蓝森偏头询问,声音又低沉了几分。
“是。”
圆觉并无遮掩。
“那敢问大师,佛可曾说过,有无相无我、万物皆空、立地成佛之道?”
蓝森追问道。
“佛曰‘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便作如是观’。”
“万物皆如梦幻泡影,皆是空。好象露水闪电,不可永久。便是此意。”
圆觉对答如流,气势节节攀升,隐约压过了蓝森。
在旁认真听的白黎眉头紧皱,想要听懂,很艰难,只能大概明白二人现在讨论的是什么。
“哦?大师,难道你没见过露水闪电?”
蓝森露出笑容。
“见过。”
圆觉轻声回道。
“既然见过,为何还说是空?”
“若世间万物存在亦是空,若佛法如你所言,敢问立地成佛,为何成佛?”
“敢问佛之大道,如何惠及众生?!”
蓝森厉声叱喝,气势瞬间盖过圆觉!
“南无阿弥陀佛...”
圆觉身后一众僧人低眉诵经,将蓝森的戾气冲散。
“施主,佛曰‘无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又说‘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天雨虽宽,不润无根之草佛法广大,不渡无缘之人。”
“众生有相,众生有缘,佛不渡,自渡,此乃立地成佛、佛法大道。”
面对蓝森的突然发难,圆觉依旧淡然如初。
看样子...
不妙啊!
白黎感觉蓝森搞得不好要说不过那老和尚了。
因为深坠红尘、杀人如麻的蓝森就是圆觉口中的‘佛不渡’,无论他怎么讲,都站不住理。
除非蓝森缘分来了,立马成佛,那圆觉自然无话可说...
想到这里,白黎自动脑补了蓝森变成和尚的模样,忍不住露出笑意。
“大师。”
蓝森沉默片刻后,道:“万物皆相,万物皆空,连空亦是相,法亦是相,非法亦是相。”
“若佛要人自渡、不参世事,人遭难,如何自渡?”
“恰如我蓝森,恰如千万上亿受苦受难的百姓,如何自渡?”
“执作于空也是执作于相。执作于法也是执作于相。”
“佛曰‘法亦应舍,何况非法’。”
“天下万物与佛何干?皆来自万物,时辰一到又化归万物。”
“佛曰‘以此叫尔等无所住’,如流水一般,无时不动,却也不住于任何一地,一时,一物,一事,不为世间万物所动罢了。”
“大觉古庙,闭门造车,枯坐悟道,悟的...真的是无相无我、万物皆空、立地成佛之道吗?”
好家伙,蓝森这一通言语,白黎完全懵了。
这都是啥啊!
听不懂...完全听不懂!
但好像有点道理的样子!
这一下子,似乎不仅是白黎,圆觉也如遭雷击。
他愣了半晌,张嘴欲言,却不知如何言语。
其背后一帮和尚全部缓缓席地而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