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郁听白去而复返。
安柠也已经恢复了镇定,懒懒地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郁听白进门的时候,将屋外的凉气一并带了进来。
“外头还在下雨吗?怪冷的。”
她抬头探了一眼,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被子。
得见郁听白墨绿色西装外套上的细密水珠,安柠很想要亲自问问他,刚才那么匆忙地跑开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可她还没开口,郁听白就已经走到了床前,将一瓶黑棕色的药放到了床头柜上。
“消肿化瘀的,一会儿记得均匀涂在患处。”
“谢谢。”
安柠受宠若惊。
完全没料到郁听白冒雨出门,竟是为了帮她买药。
这么看来,他其实还挺体贴的。
她捂着红扑扑的脸颊,心里好似抹蜜了一样,甜滋滋的。
单是看着药瓶,就会情不自禁地傻傻发笑。
“傻笑什么?”
郁听白洗完澡,仅仅围着一条浴巾就从淋浴房里走了出来。
见安柠对着药瓶傻乎乎地发笑,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啊?”
安柠抬眸,怔怔地看着此刻光裸着上半身,露出一身精壮肌肉的郁听白,半天回不过神。
天啊!
他怎么裹着一条浴巾就出来了?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安柠的心脏还是不可控地怦怦乱跳。
她局促地吞咽着口水。
眼神却不自觉地从他挺括的胸膛,徐徐地移到他迷人的腹肌上。
再向下,则是他人鱼线上凸起的青筋...
“看什么?”
郁听白察觉到安柠的视线,不悦地蹙了蹙眉。
“没什么。”
安柠回过神,拨浪鼓似的摇着头。
为掩饰自己偷窥被抓包的尴尬,她连连转移了话题,“那个...多谢你今天的照顾,我已经好多了。”
“闭嘴,睡觉!”
郁听白冷冷地回了一句,不再言语。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能够平心静气地和她睡在同一张床上。
十年来,被他时时刻刻挂在心里的女人明明是安羽彤。
可他却同害死安羽彤的凶手结了婚。
说起来,还真是有点儿不可思议。
安柠被他凶巴巴地一吼,旋即乖巧地闭了嘴。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侧过头,轻声念了一句:“按照江城的婚嫁习俗,明天一早我须得回一趟娘家。”
“……”
郁听白全当没听到安柠所言,不做任何的回应。
“听白...”
安柠很想让郁听白陪她一起回娘家,有他陪在身边,她总感觉安心许多。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们不过是契约夫妻,郁听白根本没有义务陪她回娘家。
契约期限一到,他们就再无瓜葛。
事实上,从签署了契婚协议的那一刻起,她就料想到了他们之间的结局。
只是,十年的感情并非一朝一夕能够磨灭。
直至今日,她心中还是抱有一丝幻想。
讷讷地盯着黑漆漆一片的天花板,安柠的心情急转直下。
她迷迷糊糊睡下的时候,枕头已经湿了一大片。
听着安柠渐趋均匀的呼吸声,一直在假寐的郁听白徐徐睁开了眼。
他回过头,静静地看向脸颊上还残留着晶莹泪珠的安柠,古潭深井般幽深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
好端端的,怎么掉了这么多眼泪?
难道,是因为他没有答应陪她回娘家?
郁听白沉沉地叹了口气,随手关掉了床头边上的小夜灯。
夜灯寂灭的那一瞬,她脸上的晶莹泪珠好似也被黑夜吞噬殆尽。
如此,他方能安心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