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牙婆这些年打着官牙的名号做着老鸨的活,伤天害理的事也算干得不少,可从未有哪一刻能像现在这样,让她清楚地感觉到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
“姑,姑娘,不,女侠,有话好好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
如她这样摸爬滚打惯了的小人物,自然晓得能屈能伸的道理。
张牙婆一边求饶,一边瞥着窗户,见窗边有个黑影一闪而过,心头一喜。
黑影如同一只迅猛的鹞子扑向正背对门站着的陆烟,张牙婆趁机伸手抓向藏在炕桌底下的剪刀。
“小贱——啊!”
砰地一声闷响,黑影惨叫着应声而倒,深色液体很快就染透了他胸口的衣服,看样子,应当是断了好几根肋骨。
陆烟从腰后抽出一支火绳枪,叹了口气,“都说了让你老实点,怎么讲不信呢?”
她有点可惜地看了眼发烫的枪管,这火绳枪是她出门前从阿爹书房里顺的,还是试做品,性能和威力都不稳定,打不了几发就要报废。
硫磺燃烧过的气味在房间里弥散开来,张牙婆惊叫起来。
“你怎么,你怎么会有火器?你是什么人!”
陆烟不怀好意地笑了一声,“你确定你想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不,不想!
张牙婆连连摇头,手脚并用地想要往后爬,想磕头求饶,却被陆烟卡着脖子按在原地。
眼泪从她苍老浑浊的眼睛里流出来。
一滴泪砸在银色的刀锋上,陆烟持刀的手一动不动。
这就是她出门前特意带上火器的目的。
她如今的这具身体大病初愈,在外人的眼中更是个年幼的女孩子,就算能凭借前世月娘教自己的轻身步法出其不意制住一两个人,可要逼迫张牙婆这样恶贯满盈的老江湖,最好的办法,还是以“势”压人。
大景对火器管制极严,百姓私藏火器一律按律可诛。
在这洛京城里,能私持火器,还能练出这样的准头,这样的势力,无论是哪个,都不是一个小小的牙婆能惹得起的。
张牙婆显然也想得了这一点,一滴冷汗顺着她的鬓角滑下来。
还发着烫的圆形枪管抵在了她的后脑勺上。
张牙婆开始觉得呼吸困难,喉咙因为极度的紧张和恐惧发出咯咯的声音,“姑……”
一股隐约的腥臊气传到鼻尖。
陆烟一愣,低头,见牙婆的裙边正淋淋漓漓地往下滴着可疑液体,脸色一黑,嫌弃地把脚挪远了一点。
“姑,姑……贵人,贵人!”张牙婆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在从牙缝里往外挤字,“您要问什么……老身,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早这么听话多好?
陆烟在心里摇了摇头。
“你下午时在锦枝坊后巷带走了个丫鬟,那丫鬟现在还活着吗?人在哪里?”
“还活着!活着!那丫头性子烈,咬伤了好几个成年汉子,老身就把那丫头关了,关在院里腌菜的地窖里,人没事。”
听到绿枝人没事,陆烟心里先松了口气。
如今她最怕的就是来不及。
她已经失去了阿爹,不能再失去任何人了。
“第二个问题,这件事,是谁托的你?”
“是,是锦枝坊陆家的管事妈妈,姓乐。”话说到这份上,张牙婆要是猜不出来自己是被谁坑了,她也枉做了这么多年生意,心里把乐妈妈恨上十七八个洞,当即把人卖了,“贵人明鉴,老身真不知道这笔生意有问题,那姓乐的瞧着人模人样的,张嘴就说那是个招了主家忌讳的丫头,让卖得越远越好,最好卖到见不得人的地方去,老身这才……”
“大景律法,随意掠卖人口为奴的,首犯绞刑,从犯流放三千里。”
“你运气很不好,你今天拐的那个丫头,虽然做的是丫鬟的活,却不是奴籍,而是陆家早就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