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弦安还在等着听梁戍解释路在何处, 梁戍却转头去问常小秋:“你对赵襄,对今晚去赴宴的那些人,了解多少?”
“了解?”常小秋又缓了缓, 方才勉强整理思绪,答道,“我对赵襄原本是没什么了解的,他之前都只同我爹联系,不过这一路南下相处,我有意与他身边的人亲近, 多少也探得了曙光门的一些内|幕。这人其实是个赌棍, 早就将家底子输空了,估摸是在牌桌上遭了邪|教的道, 才会被拉下水。”
至于晚间赴宴的其他门派,常小秋虽说大多认识,但也只是认识, 熟悉是不熟悉的,他道:“只有那个身穿青袍的大叔,叫宋长生的,曾来我家吃过两回酒,算有些交情。他是中原有名的铸剑师, 但不知为何,竟会信了白福教。”
在众人都撕下面具时, 常小秋发现宋长生也在席间,心中诧异极了,忍不住往过多瞄了两回, 但宋长生却对他视若无睹, 连眼神都没对上一回, 只顾喊着口号喝酒。
“可能信了邪|教的人就是这样吧。”常小秋道,“眼里心里都只剩那佛母托生的圣女,再不顾往日亲朋。”
梁戍道:“信教信得疯癫,这样反而方便。”
柳弦安问:“方便什么?”
“方便我们光明正大地上山。”梁戍对常小秋吩咐几句,少年起先听得震惊万分,后来却逐渐喜悦起来,带着忐忑的兴奋问道:“就是这样?”
梁戍点头:“就是这样。时间已经不早了,你立刻回客栈,以免赵襄起疑,这几日将该观察的事观察明白,人放机灵一点。”
“是!”常小秋道,“那我这就回去。”
柳弦安也觉得这个上山之法很可行,至少要比爬小路强得多。待常小秋走之后,他从梁戍怀中站起来,正准备再细细分析一番整个计划,院外却又突然响起了“咚咚”的脚步声,然后就见常小秋再度出现在门口,整个人跑得气喘吁吁,却不说话,也不进屋,而是满脸疑惑地往里头瞧。
“常少镖头还有事?”
“……没,没有。”常小秋犹豫着答。事情其实是这样的,刚刚他跑出门,被冷风吹了半天,吹清醒了,就开始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至于具体是哪里不对,方才大家在商谈计划时,柳神医似乎一直是坐在骁王殿下怀里?
常小秋被脑海所浮现出来的亲密画面给惊呆了,第一反应是自己喝血喝出了癔症。他万万不相信竟然还会发生这种事,就干脆跑回去亲眼求证,却什么都没求得——骁王殿下正坐在桌边喝茶,而柳神医则是在一旁规规矩矩站着。
他如实求诊:“柳大夫,我方才似乎有些眼花,还有些不受控制的臆想。”
柳弦安便替他找了些安神的药丸,常小秋当场吞服一粒,再看骁王殿下与柳神医,清白,得体,所以刚才一定是自己的问题,便把这件荒唐的事抛在脑后,回到客栈专心致志搞卧底。
赵襄倒也没有因为摘面具的事多为难他,相反,还多了几分赞许。因为那日常小秋冲在头一个的鲁莽行为,竟误打误撞博得了杨圣使的好感,使得曙光门在一众江湖门派中地位大增。赵襄便一改先前的敷衍与不耐烦,主动提出要带常小秋一道上山。
时间很快就到了腊月十九,也是众人参拜圣女的前一日。
梁戍问:“你想不想上山?”
柳弦安稍稍有些惊讶,因为他没想到自己也要同去,但现在既然梁戍提出来了,那就也可以。
明日上山可以,今晚去客栈一样可以。
赵襄这回来渡鸦城,一共只带了五名弟子,也不知是图低调不引人注目,还是因为已经耍赌输光了家底,请不起更多仆役。夜深人静时,他熄灯上床,正欲合眼休息,床帘突然就微微晃了一下。
行走江湖者,没有不警觉的,更何况赵襄多少还是能称一句高手,他立刻由这一缕本不该出现的风判断出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