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家如此明目张胆,谭廷岳却是可以理解的。
一个家族盘踞在一个地方,平日里如同土皇帝一般生杀予夺,久而久之,便会少了敬畏之心,尤其是对先祖董昌曾在在越州自立为帝,建立大越罗平国,改元顺天,也算是争夺过天下的家族来说,对大宋朝廷本身便是少了几分敬畏之心的。
谭廷岳理解归理解,但对于卞家如此作为却是不太看好的,见劝说没用,谭廷岳便火速回归湖州,准备坐山观虎斗了,看看情况再决定该如何自处。
不过于他来说,最好的结果自然是卞思仁挡下了陈宓,他谭廷岳便可以放心的借助青苗法捞些钱了,至于身为官员的职责,百姓是否苦累,这些却是没有想过的。
随着陈宓的船越来越近江南,江南也是如同风雨欲来一般,顿时都有些紧张起来。
这不全然是陈宓的威慑力,实际上大家都不会将陈宓放在眼里,甚至连祖无择都不会放在眼里,他们关心的是这两行人代表的王安石以及张载这两位如今权势最大的两个宰执。
没错。
如今的王安石以及张载便是如今朝堂中权势最大的两位宰执。
原本朝廷的政事堂里是为【生老病死苦】,只有一个王安石可堪重用,当然这是赵顼刻意营造出来的局面,是给王安石变法打造的良好局面。
而张载在陈宓的经营下,却是生生营造出来可堪与王安石打对台戏的局面,尤其是祖无择上了御史中丞之后,可谓是重磅级别的帮手,加上对曽公亮、富弼几人的连横合纵,富弼一系官员与曽公亮一系官员的配合下,张载的政令竟然能够上通下达,反而是营造出根深蒂固的印象出来。
祖无择、陈宓都是张载的人,但变法却也是涉及王安石,青苗法始出于王安石,此次青苗法改变执行主体,没有王安石的点头肯定是行不通的。
大家虽然不知道王安石再里面的态度是什么,但青苗法的成败肯定是关乎王安石的面子的,或者说关乎变法派的面子,所以肯定是不能忽略王安石的。
所以,祖无择与陈宓背后便是王安石以及张载这两位大佬,即便是江南这么一个豪门大族盘踞的所在,都不敢轻忽。
“听说了没有,陈静安的第一站是越州。”
“是有听说过这么个说法,但这样的话,越州的卞家不就早就做好准备了么,这等做法恐怕不太可能吧,或许只是一个传言而已吧。”
“应该不是,老李说是陈静安放出话来了,他的第一目标便是越州。”
“哈,不是吧,越州可算是江南第一难缠的地方,陈静安竟然是如此头铁么,这刚上手便要直接拿硬柿子捏呐!”
“嗯,有可能是声东击西罢了,他可不是个蠢人,卞家哪里好惹,陈静安背后的两位大佬不好惹,但这里是江南,还不是两位大佬亲临,就陈静安只是一个白身,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娃,谁会对他畏惧呢。”
“你分析得没错,估计重点不是陈静安,而是御史中丞祖无择,可以调动地方转运使、按察使、观察使等力量,这个一旦动起来可是要震动整个江南的,谁敢忽视!
这陈宓估计便只是拿出来做个面子用的,或者说科举之前给镀个金之类的手法罢了。”
“这么分析便十分的清楚了,所以重点还是祖无择,至于陈静安,哈哈,卞思仁估计不会下手留情的,若是江南别的人也就罢了,就卞思仁那个神经病,估计陈宓这次要吃大亏的。”
……
越州。
别的人能够打听到这些消息,卞思仁自然是知道的,作为越州的豪门,他的消息之灵通无人能及。
当他听说陈宓放话出来,将第一站选在越州的时候,卞思仁不仅没有畏惧,甚至狂妄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有意思,有点意思啊,竟然敢如此挑衅卞家,这是专门上门来打脸来了呀,有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