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
程颢与程颐两兄弟直直跪在地上,居中而坐的是他们的父亲程珦,程珦身侧站着的是两个小儿子,一个叫程韩奴,一个叫程蛮奴。
程珦微微闭着眼睛,脸色犹然有些愤怒:“……你们学问精深,然而处世之道却是过于幼稚,我平日都是如何做的,程颢你说说。”
程颢脸上带着苦涩,都快四十的人了,还被父亲罚跪,不过这个事情的确是他们的问题,而且跪父亲倒是应当。
程颢道:“父亲仁慈、宽恕同时又刚毅、果断,平时在家对幼小或下人很客气,唯恐吓着他们。至于冒犯义理的事,是绝对不做的。
您对左右使唤的下属,每天都问寒问暖。先后得到五次朝廷嘉奖,但得到的嘉奖并不自己享用,而是分别给了叔伯的子孙。
出嫁女儿或寡妇,一定尽力给予丰厚的嫁妆。所得到的薪俸,大多分给亲戚中的贫困者。
伯母寡居,您给接到家里奉养、照顾,更加周到。堂姐嫁人后死了丈夫,是您将她接回来,教育抚养她们母子,像对待儿子、侄儿一样。
您虽然俸禄少,但克制自己,追求道义,想要以身作则来教育我们兄弟几个。”
程珦脸色愈加愤怒起来:“既然知道,为何这次却要结下仇家?我那表弟张载是什么人我难道不知道,他为人正直、热血,更是自立一派的宗师,又哪里会做出那等可鄙之事?”
程颢只是苦笑,无话可说。
他当然是相信的,但问题是弟弟程颐不信啊。
程颐抬头看向父亲,冷静道:“父亲,此事不怪三哥,乃是儿子的问题,而且,儿子也不是不信表叔,实是那陈静安年纪太小,实在是难以服人!”
程珦对程颢尚且能骂,但对程颐却是无可奈何的,程颐太执拗,虽然对他毕恭毕敬,礼数上做得很足,但做起事来,从来都是按照自己的道理来的。
程珦叹息道:“你即便是不信,又何必在众人面前质疑,你看曾巩这老匹夫,还将此事写成文章传播,这对你们兄弟两个的影响有多大啊!”
程颐摇头道:“他写得倒是不偏不倚,没有什么影响的,儿子无愧于心。”
程珦气结:“还没有影响?外面都在传这是关学洛学之间的争斗!外面的人都在说,是你程颐嫉贤妒能,不愿意看到那陈静安年纪轻轻,便有惊人的才学,想要用污蔑打压他,现在陈静安每次出名,都会将你拿出来当背景,这对你的名声打击太大了!”
程蛮奴附和父亲道:“是啊四哥,外面说得可难听了,要不然父亲也不可能回来一趟。”
程韩奴瞪了一眼程蛮奴,程蛮奴赶紧闭口不言。
“……此次我回来就呆几天时间,为父去请相熟的,给你谋个官职,你去官场历练历练,对你做学问也是有好处的,以后别这么冒失了。”
程颐低下了头,低声道:“是,父亲。”
儿子也都打了,程珦也不好多教训,算是点到为止了。
程蛮奴看得气闷,自己偷偷跑出去,他与程韩奴跟着程珦在外地,每年回京都不会太长时间,每次回来,感觉一切都很新奇。
他道外面逛了逛,倒是处处都新奇,但因为四哥程颐的事情,他心里总是有些愤愤不平,尤其是外面总有人在说起那个陈静安的时候,总是将程家拿出来评点一番,这让他很是气愤。
回去的时候,他将听到的看到的说与五哥程韩奴听,程韩奴比他沉稳得多,听完之后只是点点头,说知道了,便不再多说,这让程蛮奴更加的气闷。
他抱怨道:“你们一个个假道学,都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却还偏偏要忍住这口恶气,真是令人不爽利!”
程韩奴瞪了弟弟一眼道:“父亲与哥哥们都是做事都是稳重之事,说话尽是老成之言,恶气不是不能忍受,关键是要看符不符合道义,不问青红皂白,便任侠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