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门大街上,前面是两两辆马车,车夫牵着马在前面慢慢走着,后面一个中年人,一个精神虽好,但已经是老年人模样的人并肩走着。
正是从樊楼出来的曾巩以及王韶。
“子固兄……”
“呵呵,子纯,其余的事情我都能够帮你,但这事不行。”
“嘿嘿,换嘛换嘛,我拿西北的特产美酒跟你换,葡萄美酒哦,正宗西域出产,您也知道,自从西夏占据西出门道,西域的东西就很少能够进入了,我给你十瓶,都是两斤装的,如何?”
曾巩还是摇头:“子纯,子厚的静安四句手书给了你,我与静安求了那少年大宋说的手稿,咱们都有收获,你又何必再来觊觎我的呢?
再说,子厚怎么也算是一门开宗立派的宗师,他手书的静安四句,那以后也是了不得的至宝,静安虽然是天才少年,但现在还是名气不显嘛,从收藏价值上来说,那也是你那份比我的要珍贵得多。”
曾巩装傻,王韶被气笑了:“既然子厚的手书更珍贵,你又为何拒绝与我交换呢?”
曾巩嘿嘿一笑:“老夫收藏作品也不在乎珍贵不珍贵,就是觉得静安这个年轻人的书法独特,就想收藏起来多揣摩揣摩。”
王韶气急:“好你个曾匹夫,占了好大的便宜,却还来卖乖!
子厚手书是珍贵,但静安四句毕竟不是他原创,静安的少年大宋说却是被迫创作出来的,当场构思,当场书写,比之曹植七步成诗、王勃之滕王阁序之故事都不显逊色。
以后说起少年大宋说的创作背景,自然会牵扯关学洛学之争,关乎关学鼻祖张载、关学继承人,以及洛学程氏兄弟的恩怨情仇,又有静安四句这大杀器在,故事性比起曹植七步成诗、王勃力压都督阎公女婿都要传奇得多。
所以,这静安所书之少年大宋说手稿,又岂是手书那么简单,那明明是这场传奇宴会的证明啊!嗯……这宴会不如就叫它为关洛宴?”
曾巩斜睨王韶:“你既然知道这么珍贵,又如何敢舔着脸非要与我交换?”
“这……这……”
王韶不由得语结,他总不能说,我就想看看能不能骗过来嘛。
曾巩笑道:“好啦好啦,其实你我都该庆幸才是,今日之事传扬出去,咱们作为见证人,也是要名流千古的,今日之事,咱们不仅要广而告之,而且要写成文章记载,子纯,你放心,我一定多给你一些笔墨,将你在其中的作用给彰显一下!”
王韶闻言想了想,脸色顿时阴转晴天,搓手道:“哎呀,子固兄,是愚弟唐突了,哈哈哈,哎呀,那葡萄美酒明日……啊,不,一会就给您送府上去,哈哈哈。”
曾巩笑了笑,也不责怪王韶的变脸,这本身就是理所当然。
读书人所求之事,无非就是光耀门楣、以及流芳百世罢了,有时候做下功业,都未必会流传后世,但是奇怪的是,反而是这些小故事,却能够穿越时空流传很久,尤其是写入文章里面的故事,比如说什么孔融让梨、什么卧冰求鲤这种故事,无论符不符合逻辑,都有人津津乐道。
而像今晚这种又有好作品、又有故事性的故事,更是会很快传播开来,若是能够作为参与者的身份写入文章之中,可能也会跟着流传千年。
王韶这么前倨后恭,自然也是因为如此罢了。
而且,这也是他曾巩执笔的原因。
若是他们执笔,未必能够流传,但他曾巩却是能够保证一定能够流传下去,因为宴会本身的故事性、参与者的身份、产生伟大的作品,以及……他曾巩在文章上的造诣!
所谓天时地利人和,已经注定了今晚的宴会将会流传千年!
想及此处,曾巩都忍不住兴奋起来。
时间会湮灭太多的东西,即便是曾巩这样的文学大家,都会在夜里惊醒,想到自己的文章会随着岁月而渐渐地蒙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