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瘦,衣着单薄的年轻人,脸颊凹陷。浅栗色的头发乱糟糟的贴在脑门上,睫毛上甚至已经挂上了一层霜。在他的面前有一份沾着污渍的黄色的方格布,上边随便摆放着一些东西,看起来他是在售卖它们——但根本无人问津。人们匆匆忙忙的从他身边经过,从没有人停下来找他询问价格。
在瓦莱里娅和阿廖沙急匆匆的经过他身边时,出于一种隐秘的好奇心。瓦莱里娅偷偷地从阿廖沙扣到她头上的毛绒帽子下边扫了一眼他所售卖的东西——那是几枚闪闪发光的勋章。
阿廖沙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带着瓦莱里娅重新折回到了那个年轻人的面前,这样瓦莱里娅才重新看清楚了那个年轻人——很难形容那个男巫具体的长相,因为你第一眼看过去时并不会注意到他的外貌。而是发现他明明看起来很年轻,身上却有一股沉沉的死气。
阿廖沙弯下腰来,将那些勋章拿在手里把玩,那个年轻人用一种很慢的速度抬起头来。那细瘦的脖子托举着他的脑袋,让人总是心惊肉跳的担心下一秒他就会被一阵狂风吹断脖子。
“特里格拉夫勋章?”阿廖沙将其中一枚凑近鼻尖,仔细的观察了起来。“啊……这是奖励那些为保护列宁格勒做出重大贡献的巫师而发放的勋章……我的祖父也有一枚这个。孩子,你叫什么名字?这是从哪来的?”
但那个年轻人并没有回答他,他的脸在几秒钟内涨红了起来。似乎被人发现他在售卖勋章这件事让他难以忍受。他站了起来,一把夺过了阿廖沙手里的勋章。
“不卖!这枚不卖!”他粗声粗气的大喊,双手挥舞着。因为没有喝水,声音非常的粗哑难听。但之前还差点和人动起手来的阿廖沙只是很平静的后退了一步,他从衣服里掏出了几枚金币放在了那个年轻人的脚边。又从那堆徽章里捡出了一枚雕刻着女神西丝拉伯格的勋章。
“那么,这个还有点趣……我就买这个好了,拿着吧孩子,拿着这些钱去买点东西吃。”
他把那枚雕刻着月亮女神的勋章别到了瓦莱里娅的衣领上。向那个年轻人点了点头示意,那个浅栗色头发的年轻人一直盯着他们,直到他们要离开时才低声说了一句。
“这些不是我偷来的……他们,他们原本是属于我爷爷的。”
瓦莱里娅立马抬头去看阿廖沙,但他依旧是没什么反应。不知为何,她感到了一阵浓重的难过,这种情绪在她踏上故土的那一瞬间就缠绕着瓦莱里娅。她再也忍不住了,把脸颊扑在阿廖沙结实的胳膊上,在阿廖沙轻轻的抚摸中呜咽着哭了出来。
他们走进了阿尔捷诺家的庭院,喷泉里的水已经结冰了,上边是厚厚一层的积雪。瓦莱里娅的大哥布里斯就皱着眉头站在门口,他的视线停留在还在不停抽噎的瓦莱里娅衣领上的那粒勋章上,显然是已经看见了在大门口不远处发生的事。
“阿廖沙叔叔。”他是个深栗色头发,灰蓝色眼睛。看起来将近二十岁,高挑又严肃的年轻人。
“别再在做这种没什么意义的事了。”他说。
瓦莱里娅的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肚子里。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