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堆成了海,她早已兴致缺缺,只偶尔拣最稀罕的几样东西瞧上一眼。
程朱已猜到她可能会感兴趣,便还将此物搁在屋里。
那是个十分精美的檀匣子,里面是一副不同式样的六支嵌蓝宝玉兰花簪,蓝是通透的浅蓝,拿起来对着光还萦着紫雾,颇为绚丽。花瓣是白玉薄片雕琢而成,相衬之下,蓝宝光采盈然,玉瓣都似有流光轻跃。
这个色很有灵气,相形之下绿松石和翡翠就要呆多了。崔嘉望着这副堇青石花簪,脑中不期然闪过一张美丽容颜,有些期待道:“这件不用收去库房了,过几日我要送人。”
程朱合上檀匣,随口笑道:“难道是送给沈女君?”
崔嘉摇头:“嫂嫂不适合这颜色。”
这蓝宁静又有绚丽流光,予人温柔如水又有端方大气之感,她嫂子却不是这个感觉。
程朱瞬间想到了什么,便不再说话,返身把首饰匣子收进柜里。
“你叫人去请哥哥和嫂子过来吃饭,”崔嘉不待人服侍就解衣往屏风后走去,嘴里还嘟囔着,“我今天跑马出一身汗,快臭成咸鱼了,不信你闻闻?”
“奴婢才不要闻!”程朱笑着跑开,吩咐了下去。
沈砚和崔岑来时,范夫人院里已灯火通明。
花厅里自有侍女摆饭,沈砚先去拜见婆婆。
内室里,范夫人将一支花笺递给沈砚,温言笑道:“叫你来就是为这事,从太原过来只需六七日,你们姐妹二人到时好好聚聚。”
崔岑在沈砚身旁探头望去,只见那花笺头上写着“沈珏”二字。
沈珏就是沈砚那个嫁去太原范家为妾的庶出四姐,沈砚大婚时,她并没有来燕京观礼。这位四姐嫁人后便再没回过乌镇,平日里只有南北书信往来,说起来真正是与沈家人有好几年未见了。
范夫人就是太原范家出身,沈珏嫁的还是她一个隔房表叔的儿子,只不过沈珏是侍妾,连叫范夫人一声“表姑母”的资格都没有。范夫人便没有提这层关系,只说“你们姐妹”。
沈砚看完又把花笺递还回,谢道:“多谢母亲为我惦记着,四姐若来,我带她一起来向母亲磕头。”
沈珏嫁得并不起眼,一个侍妾能出门也不是容易的,这其中定然有范夫人看她面子的缘故。
“阿砚只身来燕地,难得这附近有个你娘家亲人,有空是该走动一番,”范夫人没有否认,又笑道,“据那边来信,你四姐此次路上还带了你外甥范槟来,听说是有三岁了?”
沈砚心中一警,不愿在这话上多说,便只点头道:“是呢,我倒还未曾见过。”
“倒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女人为母则立,有了子嗣傍身就有底气,”范夫人瞧了儿子和沈砚一眼,点到为止,起身道,“去外边吃饭罢,该摆好了。”
崔岑扶沈砚起来,范夫人眼角余光看见两人这么腻歪也只是笑笑。她不怕儿子对沈砚好,二房妯娌的孙子都四岁了,她的长孙还没影子,沈砚能生最好……
饭厅里,崔嘉比他们早到一步,正在看插瓶里的木槿和栀子花。她沐浴后换上一件嫩绿缀黄花纹的交领襦裙,紫绶带挂双鱼佩,青丝婉转,鲜妍娇美,小小年纪已出落得异常明艳。
她看到哥哥和沈砚,便上前嘻笑见礼。
几人落座后,崔岑随口向上首的范夫人问道:“母亲,不知这次太原来人,是谁在护送?”
“是你二舅家的表弟范礼,他要去廊坊,顺路送阿砚的四姐,”范夫人看了他和沈砚一眼,顿了顿又道,“同行的,还有你小舅家的薇表妹。”
崔岑眉尖轻轻一挑,没有说什么。
但沈砚已察觉到,自“薇表妹”三个字落地,饭厅里已是有一丝微妙。
一顿饭平平静静。范夫人这里的菜色极精致,味道也偏清淡鲜美,很合沈砚口味。
辞别范夫人回去的路上,崔岑拐道要去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