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恕罪,可否容女儿与崔侯说上几句话?”
“荒唐,这儿没有你的事,你还不快些回去……”李氏不赞成地朝她使了个眼色,女儿此来就已经失礼,这会儿没个笑脸不说,还提出这样逾矩的要求来,她都要兜不住了。
“沈夫人且慢,我倒是很想听一听。”崔岑站起来,眼望向沈砚。沈家答不答应都会答应,他来之前就知道,真正要过的那一关还在沈砚。
“崔侯……”李氏万分不赞同,阿砚她有几斤几两要和崔侯谈话,她又想说什么?她撼不动崔岑,只好转眸向沈砚瞪去,希望沈砚赶紧头脑醒一醒!
沈砚装作不见,“多谢母亲。”说罢率先向一侧的隔间走去,崔岑自觉跟上。
李氏那个气呀,想不通阿砚向来知书达理,怎的忽然如此轻狂失礼?偏偏崔侯刚向她提亲,不管能不能成,她眼下都不好强硬地落沈砚的面子,不然真要叫外人看轻了女儿。
阿桃和吴娘已经赶到,李氏看见她们也没好气:“去叫廊下的人都散开些。”
“是!”
当着人家父母的面就拐了沈七娘,林敢不敢说若是有人这样对他的孙女,他会不会一刀把那个臭小子劈了。林敢为他家侯爷老脸微红,他与钟意不便近前,只能远远留意着那边的动静。
李氏一双眼睛更是错也不错地盯着两人的身影,他们已走到最里间。幸而这会客堂十分通透,梁柱间只有飞罩和花几,并不遮挡视线,所以他们虽是独处倒也堂堂正正。
可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李氏有些心痒又堵气。
这地方是堂屋深处,数盆垂丝海棠架在花几上,粉白的花朵正开到盛时。
沈砚站定,面向崔岑,冷冷道:“崔侯这是什么意思?那日你向我招揽,我们已有共识,尽管隔了一日崔侯又背信弃义,我也只当是自己配不上崔家的粮饷。无论如何,崔侯应当知道,我意中人是王晴川,你今日作为,莫非是在耍我?”
她看起来并不十分生气,眸光清湛,瞧不出一丝暗潮汹涌。连语声也是平平静静,虽然言辞讥讽,但被她的嗓音中和后只剩悦耳和清泠。
这样的沈砚对崔岑来说,又是新鲜的。他不由笑了一声:“七娘子那天轻易就放弃了,可见也不是很中意他。”
沈砚失笑,轻撇唇角道:“哦?崔侯那时是在替王家试探我吗,那倒是我不警觉,叫你看出我对联姻诚意不足,让你怀疑郓州的投靠之意。也罢,那事既然谈不拢就算了,如今我只希望崔侯立即向我母亲收回方才戏言,尽快揭过此事。”
崔岑收了眼中笑意,微一垂眸已是有几分认真道:“戏言?为何七娘子觉得我这是戏言?”
沈砚有满肚子不想嫁给他的理由,但她一个都不想说给他听。她半真半假道:“崔侯请看我中意的王晴川,除非崔侯和他类同,否则崔侯这样的英杰,我避之不及。”
她又一次说到中意另一个男人,且将那个男人与他作比,崔岑心中隐然生出一分不悦,他也彻底收起了原本轻快的心情。王晴川有什么呢,庶子,不显,才具平平,这就是她想要的?可他崔岑就是完全相反,他是嫡子,是燕地之主,上马杀阵下马弹琴,名满天下,所以沈砚看不上?
这是什么道理?
崔岑望着她的眼睛,下巴却微微扬起:“那要叫七娘子失望了,我就是这样的人,变不成其他人。”
沈砚也恼火了,万般滋味涌上心头,使眼前之人都变得面目可憎。她默了一瞬,再抬头时目光如含冰霜:“崔侯好威风,小女子势单力薄,自然是无计可施。既如此,崔侯请便,你爱怎样怎样。”
说一千道一万,冷静下来的间隙她心里已极快权衡过,沈家没有拒绝的余地。
她一腔怒火只因崔岑这种人是她几年来为余生谋划时,一直极力避开的对象——她可以接受年纪相差十几二十岁的,这世情一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