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一切恢复“正常”,这说起来显得非常容易,似乎只要分成三个步骤就可以完成:第一步,先把刘恩智的灵魂从李友娜的身体里赶出来;第二步,把李友娜自己的灵魂重新放回去;第三步……刘恩智的灵魂该如何处理?
问题就出在这看似无关紧要的第三步上,白冬先前已经暗示得非常明显了,如果刘恩智的灵魂被赶出来,过个七七四十九天也就是回魂夜之后,同样要消散于天地之间,回归最原始的形态。
别看李宝桢表现得如此决绝,实际上他的内心是非常痛苦的,刘恩智固然不是他亲生的女儿,但也是他看着一点一点长大的孩子,感情上比家里的侄女和外甥女还要亲近。不过这一切在女儿面前都不重要了,只要能够让李友娜回复正常,那么即便是不赦之罪他也愿意背负。
“白社长,我知道您心里还有顾虑……即便这么说会让我显得很冷漠无情,但有些话我还是要讲出来,刘恩智已经死了,死在中秋节第二天的那个下午,死在一场惨烈的车祸里,灵魂消散是她应该面对也必须面对的命运。”与其说是在试图说服白冬,不如说李宝桢这是在试图说服他自己。
“我完全同意,但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白冬先是点了点头,又跟着摇了摇头,“人的灵魂非常脆弱,将之完整地取出来非常困难,再安放回去更是难上加难,如果不能确定令嫒身上被人用过什么样的手段,即便将之放回她自己的身体也会留下极大的隐患。”
这么说起来也许有点复杂,但换成大家都看过的桥段就很容易理解了:在神鬼志异中,被鬼附身的例子比比皆是,但完全夺舍一个人的身体却很难,要鬼修之中的大能施展秘法才能完成。
白冬对通灵神术一窍不通,却不妨碍他的眼力超凡脱俗,一眼就看出了李友娜现在的状态和普通的亡魂附体完全不同。被鬼附身的人身上会发生各种各样的异常,而她却与正常人并无异处,只有天天在一起的父母看出了问题。
“您的意思是说,我女儿身上发生的事情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为之?”李宝桢很难接受这样的观点,因为他的女儿才七岁半而已,什么样的畜生会对如此小的女孩下手?
“我不敢打包票说百分之百是这样,但我可以负责任地说,意外的可能性小于亿万分之一。”这听起来像是句废话,但他必须得这么说才严谨,推理终究是不能当做根据的,“您得好好想一想,谁有动机这样做,是你生意上的竞争对手,还是私底下的仇敌。”
“做生意的人不可能没有仇家,也许一天前还是非常重要的合作伙伴,一天后就有可能因为拖欠货款而反目成仇。”在大环境无比恶劣的当下,整个餐饮行业都遭受了重创,很多加盟商都想要李宝桢退还他们的加盟费,而他肯定是不能退还这些钱的。
“生意上的仇敌未必会用如此阴毒的手段,生活中的仇怨才更值得注意。”白冬摇了摇头,他也不想把话说得如此露骨,但站在他面前的李社长明显还存有幻想。
李宝桢是何其聪明的一个人,在女儿的床底下看到那只小熊的一刹那,就已经知道谁的嫌疑最大了,但事实当前他也不愿意朝那个人的身上去想,因为那个人是他最要好的朋友,三十多年来一直被他当做亲弟弟来看待。
沉默,就像是一池静置的水,人陷进去就要窒息。
“有些事情得您亲自去弄清楚,而且时间已经不多了,距离中秋节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四十九天就是最后的期限,一旦超过您的女儿就彻底没救了。”白冬不是在危言耸听,只是在叙述一个事实,“您大概还有……三天。”
李宝桢点了点头,他并不是一个婆婆妈妈的人,在商场上与人厮杀的时候也是极为狠辣老练的,当着白冬的面把手机掏了出来,给那个无比熟悉的号码打了过去,“喂,是我。”
“哥,忽然打电话过来,是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