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了,你还在意那些虚名?”
夏景微微蹙眉,“大夏都已覆灭,那些家族荣耀,朝堂地位对你而言真的那么重要?”
沈镇眉眼愈发冷肃,嗤笑不已:“你也是夏家人,就没想过复国?本王可不信。”
“沈镇。”
夏景面容平静,“这么多年过去,你真是一点都没变。有野心是好事,可若是令野心无休止地膨胀下去,超出掌控,小心……被吞噬了自我,晚节不保。”
沈镇呼吸一窒,望着对方平静的脸,这一刻仿佛有种被看穿的错觉。
他被野心反噬?
“开什么玩笑!”
这一刻,沈镇心乱了,面上却未表露半分,不论是他还是夏景都曾身处高位,喜形于不露于色乃是掌权者最基本的技能,抑或是说……本能。
夏景并未发觉沈镇的异常,面对当年的朝堂同辈,他自然而然便有种亲切感,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起来。
“……云卿什么都好,可就是太过隐忍克制,将脸上的表情通通都藏起来,藏进心里,她对我很客气,可我看不透她……”
夏景的神色落寞又黯然,“我现在所能做的,也不过是就在这里等着她,等她有一天能接受我,叫我一声爹,那便死而无憾矣。”
沈镇摩挲着酒壶壶口,无声地为他斟了一杯酒。
夏景见状转而又笑了,摇头叹道:“人心不足蛇吞象,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已经要让当年我们那些同僚望尘莫及了,我却还在此悲春伤秋的,实在不该!来,喝酒!”
夏景哈哈一笑,仰头喝下,放下酒杯后,他似乎想起了一件事,伸手指着沈镇,“对了,我瞧你腿脚尚有不便,云卿最近新研制出一副药,对你这种情况有奇效!我也是被她用那副药治好……”
“你说什么?!”
话音未落,沈镇双眼便已倏然瞪大,面露震惊,手中酒杯一松,“哐当”一声掉在地面的青石板上。
“沈……”
夏景没想到沈镇听到这番话反应这般大,不由疑惑出声,可“沈”字刚出口,他脸色突然一变,捂嘴闷哼后退,紫黑色的血顺着指缝涌出。
原先还在院子里安静随侍一旁的林鹤见状顿时大惊,“王爷!”
“你竟然……下毒!”
猛烈的毒性窜入四肢百骸,夏景忍不住又喷出一口毒血,踉跄后退被林鹤扶住,面色又惊又怒。
他完全想不通,身为亲家的沈镇为何要毒杀他?他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沈镇此刻却做出与计划相违背之事,并未趁机上前杀了夏景,只是坐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夏景血染衣襟,僵硬的脸上忽然露出怨恨与惨笑,喃喃道:“那句话……你为何不早说?”
为何,非要在他下毒之后?!
“什么?”
夏景已然两眼模糊,思绪也已被猛烈的毒药搅得混乱不堪,此刻他心中唯有一个念头。
活下去!
他要活下去!
他才刚刚见到亲生女儿,才与小外孙相处不到半个月,一切才刚刚向美好的方向发展,他怎么可能甘心就此离开?
“哇!!”
强烈的念头搅动下,夏景又忍不住吐出一大口血,这一次,竟然是鲜红的。
“王爷!……王爷你千万别有事!”
林鹤满脸慌乱,手中动作却丝毫不慢,从怀里拿出常备的续命丸往夏景嘴里塞,刚塞进去没两颗,就又被鲜血连带着喷出来。
沈镇依然坐在桌前,被一大群止云阁精锐团团包围控制住,面色木然地看着气息逐渐萎靡的夏景,心里说不出是欢喜还是悲戚。
只有一股浓浓的无奈,被命运捉弄的无奈。
若是夏景早说半句,说不定……他会选择放弃。
可现,一切都已回不了头了。陆云卿的医术即便再厉害,但论毒术又岂能跟花菱国师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