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上首有些失神的帝王,段景蘅眼神闪烁,低头不语。
这种问题叫他如何回答?
不管是揣测圣意还是编排皇子的不是,无论是那件事都很不妥。
最终,权衡良久,也只好采取了一种最为把稳的方式去回答。
“陛下,此事仅仅凭借一个有二心的人的一面之词,目前还无法定论,衍朝向来狡诈,难保对方没有离间之心。我到时候再派人查查,密切注意……注意那几位。还请陛下加强宫中守卫,务必保护龙体无恙。”
段景蘅说得很是委婉,皇帝心里面却十分清楚。事到如今,似乎也只能先这样了。
“嗯,下去查查吧,辛苦你了。”皇帝抬手轻轻扫了扫,神态之间流露出疲惫之色。
“遵旨。”
几番折腾之后,段景蘅回到景王府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来到卧房外,听丹琴说宴蓉还在床上睡着,不由得笑了笑,特地放轻了脚步走进去。
刚推开门,便听到一阵痛苦的嘤咛声。
段景蘅不禁皱了眉头,心下一急,加快了步伐走进去,却顾虑到里屋那个他牵挂的女子,自始至终都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来到榻前,他才看清了那人。
宴蓉紧紧地裹着身上的棉被,十根手指狠狠地攥着被子一角,额头上不停地渗出汗水来,晶莹剔透的液体挂在没有一丝纹理的干净肌肤上,更衬得她肤白若雪,有一种别样的诱惑。
倘若不是她面目看着有些痛苦,这幅场景倒也真的是称得上唯美。
段景蘅心中并没有那旖旎的杂念,只是担忧地坐在了榻边,俯身探她额头。
热度倒是正常的,这丫头……莫非是被噩梦魇住了?
看着她不停嗫嚅却仍是听不清声音的嘴角,担心之余,段景蘅也很好奇究竟是什么让她在梦境之中这般不得安宁,不禁俯下了身子,仔细去听。
很快,宴蓉那充满了痛苦和焦急的语调便放慢了一般进入了他的耳朵里,
然而,听着听着,他的脸色就变了。
“段……段景蘅!不……不要……不会的,我……我一定……一定会治好你的……”
她消停一会儿,又开始重复这些内容。
“啊!不要……你别死!不……”
听着这越来越变本加厉的话,段景蘅满头黑线,同时也发现一个让他感觉心头甜蜜的事实。
原来,她这般担心他呢。
叫得这样厉害,从噩梦里蔓延出来的恐惧,他都有些闻者伤心见者流泪了。在她的梦里,他究竟是变成了什么样子啊?
是万箭穿心,还是五马分尸?又或者是毒发身亡?
他在她的梦境里很可能已经惨不忍睹,然而事实上此刻自己正好端端地坐在这看着她做梦。段景蘅忽然觉得,这幅场景怎么看怎么诡异。
做噩梦的人不能直接叫醒,段景蘅无法,只好让丹琴打了盆热水过来,拧了块巾帕替她擦干净额头和脖颈处的汗珠,然后重新将帕子洗干净,拧干水分之后又叠成条状,给她覆在了额头处。
然后自己则坐在她的身边,抬手温柔地握住了她因为梦境而不安分乱动的手。
段景蘅一只手握着她的,另一只手轻轻抚平她紧皱的眉头。
此刻,他已经不好奇她的梦境内容是什么,只希望人能早点结束这场噩梦,少受点折磨,
“呜……嗯……”
不知过去了多久,宴蓉终于呜咽一声,嘟囔了句什么,缓缓睁开了眼睛。
屋子里的蜡烛燃了一夜,尚未熄灭,她的眼睛一时间适应不了强光烛火的刺激,于是下意识又闭了回去。
过一会儿再慢慢睁开,就变成微微眯着眼的动作。
模糊的视线渐渐明晰几分,宴蓉定了定神,恍惚间,她看见一双满是担忧的眸子。
她愣住了。
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