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那么小,软软的手掌牵在手里,还没他的一半大。
那么小的孩子,却那么坚强。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很希望灿儿能够如同别的孩童一般,渴了会闹,饿了会哭,伤了会喊疼。
如今一晃六年过去,他真正长大成了男子汉,却不仅不如幼时那般安静内敛,反而还做出这般抱头痛哭的事来。
这些年,究竟是在外头吃了多少苦啊。
“爹的灿儿,无事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令阳侯爱怜地抚摸着他的头,又是高兴,又是心疼,只是一味重复这句话。
宴蓉看着这一幕,眼眶有些发酸,正要抹眼泪,手背上却突然覆上一层温暖来。那暖意似乎分外热烈,从她的手背指尖开始,一直流窜到四肢百骸,传到全身各处。
宴蓉一愣,抬头一看,原来是段景蘅适时地握住了她的手。
“娘子放心,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把你弄丢的。”某个男人俯身在她耳边深情款款道。
饶是段景蘅刻意压低了音量,一旁的丹琴还是听到了,眼神微微动了一下,宴蓉心中一暖,脸色却肉眼可见地红了。
只好猛的咳嗽两声,以作掩饰。
这人怎么回事?人家在一边好端端的父子相认,他倒好,跳出来刷什么存在感,哪里又关他和她的事了。
和失而复得的爱子叙情一番,令阳侯擦了眼角的泪,红着眼眶道:“灿儿,告诉爹,这几年,你都去了哪里,是不是谁欺负你了,爹去给你讨回公道。”
薛灿听了,只是沉默,继而抬头望了一眼这屋子里的几个人,目光流连在段景蘅身上的时候,眼神颇有些不自在,最后却定格在宴蓉所在的方向。
“你是哪个府上的世子妃?”他记得,在自己晕倒前,正是眼前的女子和那京官模样的人在交谈,模模糊糊中似乎听人唤她世子妃。
“我?”宴蓉指了指自己,看了一旁的段景蘅一眼,后者便揽住了她的腰肢,宣布主权,“这里是景王府,她是我的世子妃。”
宴蓉瞪他一眼,这个男人怎么总是喜欢自作主张。
段景蘅无视她的眼神里的不满,自顾自盯着眼前的少年,薛灿低声呢喃:“景王府。”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低下头暗暗思忖,如蝶翼一般的睫毛不停地轻轻颤动。
半晌后抬眸,对二人坚定道:“世子和世子妃的恩情,我记下了。”
宴蓉咋舌,这孩子变脸也太快了。明明方才还抱着他夫君的腰不撒手,唤作“大哥哥”,多亲昵呐,现在就变成生疏的世子了。
不过,吐槽归吐槽,人家都这么客气了,她夫妻二人不回应一下,似乎也于理不合。
“薛小公子客气了,原也只是举手之劳,现下你与家人能够团聚,我们也很欣慰,想必侯爷与夫人这些年肯定是为你肝肠寸断,现在回来了就好。”
薛灿点点头,心想,看来他们还没把菩提庵的事情告知父亲,倒是挺会做人的。
不过没说也好,自己刚刚才被父母寻回,倘若一来就给这么大个刺激,对于他们来说真是太残酷了。
令阳侯精明一世,自然知晓儿子这般作为定是有什么隐情不方便当众讲出来,也没在此事过多纠结。反正人都找到了,先带回家好生宠着,其他的可以日后再说。
若真是什么人欺负了他儿子,一定要那人血债血偿。
薛灿刚醒,身子骨还不是特别稳健,宴蓉吩咐下人去备些简单可口易消化的饭菜,又替他诊了脉,脉象看着是比之前好些了。
令阳侯十分快慰,捧着宴蓉写的几张方子,像揣着什么宝贝似的。
几人陪着薛小公子用了餐,宴蓉瞧着他脸色苍白,本想留他在景王府再休养一日,明日再回。可是令阳侯夫人也是思念儿子心切,接连派人来催了好几回,顾及到夫人的感受,见儿子的意思也是想先回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