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烟坐在病床上,蒙着水雾的眼看向早已没了人影的门口。
他想逃避便离开,全然忘了这里就有呼叫铃。
他犯下的错,永远不会忏悔……
医生很快过来了,给林烟检查了一下,没什么大碍,“通俗点讲就是怒火攻心,她身体现在本来就不好,不要做让她情绪起伏太大的事。”
“喝什么药?”
江慕有意避着林烟的视线,只看着医生。
医生道:“我开点药,你一会儿去拿。不过像她这种情况,能避则避,她身体承受不住。”
江慕跟医生一起出去,过了会儿回来,让林烟喝药。
她的身体亏损太严重了,治病的药补身体的药零零总总加起来一大袋。饭前口服液喝很多,饭后还有一堆药片,她吃药比她现在吃饭还多。
“这些药必须都喝吗?”
江慕看着林烟,她手心放着一堆药丸,吞药时显得很麻木。
他的态度和以前一样,就好像林烟刚刚的那些质问没发生、周语嫣做的那些恶事他也不知道一般。
“可以不喝。”
林烟又倒出了几个药丸,听见他的话,又放了回去。
见状,江慕随口问道:“不喝没事吗?”
林烟觉得这话问得荒唐又可笑,“你不让我喝药,不是因为我惹你不高兴,又要惩罚我吗?不喝当然有事,可是……死不了。”
他不高兴时,就断了她的治疗,或者她的药。
她都已经习惯了。
断药实在太难受了,她也曾经不止一次恳求过他,可他都拒绝了。
不是说她死了活该,就是说断一次药而已,死不了。
被拒绝次数多了,她也不愿意再重复那些话。
江慕听着林烟那句死不了,只觉得如鲠在喉,上下不得。可他记得,以前这些话都是他说过的。
“把药喝了吧,我……没想惩罚你。”
他的声音里满是艰涩,还带着几分疲倦。
林烟不想自虐,拿着药喝了,“我有时候真得搞不懂你,江慕。你明知道我是被栽赃的,为什么还要害我的家人,折磨我……”
她不知道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他要这么对她。
除了这样一遍遍重复式地无意义的质问,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就因为我阴差阳错占了周语嫣的身份几十年吗?那你们可以折磨我,羞辱我,为什么要害死我哥呢?”
为什么就算到现在,江慕也能对他做的这些事毫无愧疚呢?
江慕听着她一声声质问,喉结滚动,眸色愈发幽深,“说够了吗?”
他再没胃口,转身打算离开。
可想到医生的叮嘱,江慕还是转过身,走到林烟跟前神色复杂道:“你别总想着对付语嫣,她是你的保护罩。”
林烟觉得这话简直荒谬至极。
周语嫣是她的保护罩?
她这一生风雨,都是江慕和周语嫣带来的啊!
……
江慕似乎很忙,自那天走后,一连一个星期都没来找林烟。
没他在,林烟倒是比之前自在不少。
只是晚上,尤菲非给她打来电话,说她跟乐乐要出国定居不再回来。
林烟嗫嚅道:“是因为我吗?”
尤菲非承认了,“对,即便跟你划清关系,我还是怕我跟乐乐受到你的牵连。”
毕竟谁都知道,江慕爱惨了周语嫣。
他给了她最盛大的婚礼,哪怕知道她跟过那么多男人,也从未冷落过她,反而把炮火对准了那些男人。
同样,所有人也都知道他有多讨厌林烟。
讨厌到哪怕林烟的哥哥为了护着她而死,江慕却仍旧不肯罢休。
林烟没说话,尤菲非也没等她说话,径自道:“我跟乐乐明天下午三点的机票,你可以过来送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