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抬手垫到老人身下,自己也止不住的流泪。
她抬起凄惶的脸看向慕容晏,乞求道:“慕容郎中,地上凉,能不能让我娘去矮炕上躺一躺?”
慕容晏欠身引手,“请自便。方才这几位直接将人放在了门口,又不让我近身,无奈之下只能让她躺在这。”
他声音不疾不徐,不紧不慢,也不大不小,刚刚好让看热闹的人都听见。
一时间不少人看兄妹四个的眼神都变了。
真在乎老娘的死活,哪有直接把人撂地上的?
女子瘦弱的身躯小心的背起同样瘦弱的老人,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侧边的矮炕上,放下之后还试了试温度。
文澜凑到慕容晏耳边,压低声音问:“这谁呀?”
“这家的媳妇,上次就是她带着老太来瞧病。”慕容晏微微侧头,用气声答。
从后边偷偷看,如耳鬓厮磨一般。
“死婆娘,我不是让你老实在家待着吗?跑出来干什么?”
门外的男人气势汹汹的跨进来,守在矮炕边的女人肉眼可见的发抖。
文澜跨出一步,一把抓住男人粗壮的胳膊。
“哎,你弟在那捣鼓半天,门还没修好呢。”
“不是这事儿和你有关系吗?你个小丫头片子,多管什么闲事儿?”男人使劲一挣。
他自恃力气大,却不想文澜的手灵活的很,始终粘着他的胳膊,挣脱不开。
文澜腕上使力,轻巧的将人往外一推。
少女杏眸微微眯起,唇角的笑意轻而讽刺,“你拖家带口的来欺负我的人,哪儿来的脸说与我无关呢?”
她的人站在她身后,露出个羞涩腼腆的笑。
“少废话,快点把门板装上,否则我真把你们俩钉在这里挡风。”她脸色陡然一沉,喝道。
男人还想呛声,叫他弟弟死死拉住了。
他耳朵尖,听到围观的人里有人在说,那是文二姑娘,怎么还有人敢得罪?
黎山不大。
各路消息一传就开了,何况是文澜这个黎山第一母老虎。
早知道这家医馆跟她有关系,再借他们四个胆子也不敢来啊。
门板叮叮咣咣修好。
江乘也带人赶到。
见到文澜第一眼,先露出一个牙疼的表情。
堂审的过程很简单。
县令请了孟郎中来又看了一遍诊,证实慕容晏的药方没问题。这家的儿媳也倒戈,说自己偷了家里的银钱带婆婆出来抓药,结果被她男人发现遭了一顿毒打,婆婆上来劝架,这兄妹几个七嘴八舌将人气晕了。
再醒来,人就成了这样。
“县令大人,既然事情已经调查清楚,我等就先回了。”慕容晏谦卑的拱手。
黎山县令所有的表情都隐藏在满脸褶皱后面,本就不大的三角眼眯起,旁人更不能从中窥得一二情绪。
“走吧走吧,没你俩事儿了。”
他平平淡淡的摆手,心里却像黎山的朔风一样,呼啸着刮了几个来回。
今天到底是什么倒霉日子?居然一次性把这两个祸害都给招来了!
最初知道晏九扮成小郎中去接近文澜的时候他还在揣测,会是谁最先同时惹到这俩难缠的家伙……有头有脸的想了个遍,没想到叫这几个夯货拔了头筹。
不过,啧,亲眼瞧着晏九装良家,还挺有意思。
县令心情极好的判了兄妹四人一顿板子。
县衙外。
北风从平整宽阔的石板路上卷过,残留的沙雪时不时能勾勒出风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