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次去往地下擂场报道以后,巫满霜已经默记住了每张观众的面孔。
有些观众是地下擂场的熟客,七天里有六天都在地下擂场喝血酒,巫满霜怀疑这人很快就要爆血管。
还有的观众来得不那么频繁,但十天里也至少有一天会在。
最令巫满霜心下发沉的是——他从没见过一个观众,会只来地下擂场一次。
他们往往会在之后的几天里,陆续回到地下擂场,坐在高台之上,热切地等待那杯血酒。
无一例外。
在心中复现着今日见到的新面孔,巫满霜打开房门,闪身回到自己的屋子。
一般来说,在回到房间以后,巫满霜往往会做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将看到的观众面孔描摹出来,记录在玉简里。
第二件事就是……
余光瞧见某个意料之中的东西,巫满霜很有礼貌地冲它点了点头。
是的,从那天和康八水师兄接头开始,巫满霜每次回来,都能看见八水师兄的一根触手,站在他的桌上,冲他打招呼。
鉴于触手是手,所以这个动作。可以联想成招手。
但同时触手还是脑子,于是这个动作,也可以联想成点头。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触手或许是交接腕……不不不,巫满霜相信康师兄的节操。
除非剩余七根触手断得一根不剩了,不然不至于做出这种丧心病狂之事吧!
感觉到巫满霜回来,八水师兄的声音就从小触手随身佩戴的小方块里传了出来。
“巫师弟,你来了。”
“康师兄。”巫满霜当即应了一声。
他虽然面不改色,但心中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巫满霜有小凌的文笔,那他一定要写一本《今天康八水师兄又切了新的触手吗?》的野史。
不然,实在对不起巫满霜这些日子的劳心费力。
——要知道,因为触手离体之后,差不多一个时辰左右就会失去活力。
所以,康八水并不负责回收,直接把处理首尾的任务交给巫满霜。
按照巫满霜的秉性,如非必要,他是不愿意对熟识的亲友用毒的。
哪怕那只是师兄的一截日抛躯体。
所以,巫满霜一开始,用火烧来处理触手。
但他后来发现……把触手烧熟以后,那个味道、那个颜色、那个在火焰中爆开的油花……怎么会这么香啊!
这一刻,实在令人联想起酱爆鱿鱼、辣炒章鱼须、章鱼小丸子等诸多名菜!
巫满霜:“……”
虽然但是……蛇不能……真的不能!
巫满霜坚强地保守住了自己的底线,在香气之中把章鱼脚脚给烧成了一把碳灰。
于是第二天,吸取教训的巫满霜没有烧掉章鱼须,而是把它埋进了窗台上的花盆里。
实不相瞒,在埋下章鱼触手的瞬间,巫满霜联想到了很多。
他回忆起常荔荔师姐种出的一树章鱼触手,随风摇摆的模样,也回忆起常荔荔师姐眼中不灭的光亮。
“……”
这种可能被常荔荔引为心友的事,还是少做为妙吧。
终于,第三天,巫满霜老老实实地用毒液化去了康师兄的触手。
这下子,风平浪静,整日无波,很好很好。
挥去涌入脑海的坎坷记忆,巫满霜轻咳一声,把今天整理出的情报传递给康师兄。
在交代了具体情况以后,巫满霜微微一顿,加重语气强调道:“我感觉,擂场快要动手了。”
康八水立刻问道:“对你?”
“不,是对步冶。”巫满霜补充道,“或许,步冶是他们选定给兑愁眠的猎物。”
就像是人间落草时都要杀人,提着对方的脑袋上山,当做投名状那样。
斩云霄剑屯的五弟子,大概就是兑愁眠需要交出的投名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