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丹秋嗓子被呛得沙哑，长发被水冲散黏着头脸，显得分外狼狈。不过她的礼行得认真且从容，刚醒时的那抹慌乱迷惘，片刻间都已淡去。
倒是个难得遇事镇定的女子。
夏沐欢回身扶起陶丹秋，和善笑道：“夫人勿需多礼，赶紧先换上干净衣裙，省得着凉。”
再次谢过，陶丹秋这才起身。赶紧去屏风后先换上干净衣服，简单绞干头发束起。
待她再次出来时，夏沐欢已经换好衣服，坐在桌旁喝水。
陶氏看一眼夏沐欢，还有另一边端坐着正好奇打量着自己的豆蔻少女，不禁开口问道：“不知二位姑娘是哪个府上的小姐？改日妾身定要上门答谢。”
其实她们的小画舫之前追着揽月坊的乐声而来，方才陶丹秋思索后觉得这里很可能就是揽月坊。
这两位少女的衣着打扮皆大方得体，气质出尘高贵，显然不是揽月坊的艺伶，那定是宸王府的女眷。
但也得亲口问明白才能确认。
“肖三夫人客气。本宫是七公主，下水救你的这位是夏姑娘，如今你正在揽月坊上。”
宫青舒脆生生开口回道。
果然是在被宸王包下的揽月坊。陶丹秋忙向宫青舒行礼，就忍不住去看那位素颜散发还美艳不可方物的夏姑娘。她就是那位传言中被宸王宠上天的侍妾？
可七公主怎么叫她夏姑娘呢？还有，陶丹秋怎么看，总觉得夏沐欢有些莫名的眼熟。
自己肯定是第一次见她，否则凭她的容貌，定叫人过目难忘。可她们明明没有见过。陶丹秋不由疑惑地多看了夏沐欢几眼。
夏沐欢并未多想，只以为陶丹秋是惊讶与自己的长相，还能下水救她，才好奇多看几眼自己。
倒是宫青舒忍不住问道：“不知肖三夫人是如何落的水？方才若非夏姐姐当机立断下水救你，你如今定然一身麻烦。”
听闻此言，陶丹秋脸色更加苍白几分。
但她只是淡笑两声，轻声道：“皆是妾身被坊上琵琶声吸引，听得出神了，才不慎落水。真是多谢公主殿下和夏姑娘出手相助。”
有些事，她不能说。没有证据，又是家丑，她此刻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
这时就听外头有人来传报，说肖家来人要接肖三夫人回去照顾。夏沐欢衣冠不整，便由宫青舒送浑身裹得严实的陶丹秋出去。
从方才陶丹秋闪了一闪的眼神中，夏沐欢察觉陶丹秋落水肯定不是她所说那般简单。忍不住好奇，夏沐欢便悄悄跟着她们，躲在一处木壁后往外瞧。
“哎呀，三弟妹没事就好。真是吓死大嫂了。”
甲板上，一个身着华丽霓裳的二十多岁少妇红着眼圈朝陶丹秋迎去，紧紧握住她的手不放。
这人便是肖家长房长媳，太子妃肖若宜的嫡亲大嫂李氏，李玉容。
“托贵人的福，弟媳福大命大，一切安好。让大嫂担心了，是弟媳的不对。”
不着声色之间，陶丹秋将手腕从李氏手中挣脱出来，搭在腰间朝她施了个福。只是头垂下的瞬间，只有陶丹秋自己知道，她眼中尽是怒意和防备。
真当她是傻的吗？会不知背后是谁推自己下水？好你个李氏，好一个大房。今日她陶丹秋没死，就不会让大房有好日子过！
陶丹秋抬头时，眼中异样已尽散去，却左右不见跟着自己出来的嬷嬷和大丫鬟。倒是看见李氏那位表妹，翰林院侍读袁家的二小姐，一脸不甘心地瞪着自己。
她心中不由又是一跳，心中不免为自己的心腹奴婢着急。
李氏眼中也是瞬间翻滚过许多看不清的意味深长，然后转头朝宫辰烨、宫和豫一众皇亲鞠礼道辞：“妾身这便先带三弟媳妇回府，改日肖家定会上宸王府向宸王拜谢宸王殿下。”
宫辰烨瞧一眼二人，淡淡道：“要谢便谢七公主，本王不敢居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