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婉茨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刚要问来人是谁,就听见城外传来了一阵阵闷雷般的声响,引去了城头百姓的心神,皆都趴在城墙边上向下张望。
刚才还很淡然的草海将领已脸色大变,扬声呼喝,作势欲逃。
不过就在草海将士逃的念头刚刚兴起的时候,数支骑兵兵将围拢而来,来势之疾,犹胜这些草海将士三分。
城头上的大甘百姓屏息静气,看着城下即将发生什么。眼前情形,好似山洪席卷过处的一支纤弱的小花小草,自然而然的埋没在滔天洪流之中。几支骑兵将士交错而过,眨眼之间,城外的草海将士便被淹没的无影无踪,连一丝浪花都没有翻起,就这样消失在守城百姓眼前。
赶来的骑兵将士错身而过,奔出百余丈才调转马身,黑压压的围在秀川城外。阵中草海将士的战马被一扫而空,入眼所见,只剩下支离破碎的尸体。
守城的百姓尽数失了声,呆呆的看着城外骑兵将士,哭泣的止住了哭声,惶恐凄惨被胃中涌起的呕吐之意取代,不少人急急忙忙跑到内城一侧,扶着挡墙呕了起来,看样子连胆汁都要吐个干净。
庞婉茨亦不好过,胃中的酸水都已经到了嘴边,强忍了数息,终还是忍不住也呕吐出声,半晌都起不了身。
白发男子正是李落,城外将士是此番北征的大甘将士,名扬北府的十三鬼将,却不知是什么缘故,出现在了十堰府秀川县一带。
李落静静的看着庞婉茨,等着庞婉茨吐得差不多了,才和声问道:“你好些了?”
庞婉茨直起身子,戒备的看着李落,轻声问道:“你是什么人?他们是什么人?”
“哦,我们是路过这里的大甘将士,如今掖凉州失守,你们为何还守着这座城池?”
“什么?掖凉州失守了?”庞婉茨眼前一黑,险些栽倒。
李落一怔,缓声问道:“你们不知道?”
庞婉茨点了点头,神情凄然,少顷便又一扫眉宇间的阴霾,大略将守城一事的始末说给李落听,随后压下心头期许,微微带些颤音的问道:“将军是来收复掖凉州的么?”
李落没有直言应答,颇是惊讶的打量了几眼庞婉茨。这座秀川城高不足三丈,城墙虽然完好,只是城池却很小,除了城门和城墙,其他的防御工事,诸如角楼、马面、瓮城都不齐全,窄窄的一条护城河早已干涸,下雨天留作排解雨水的用处还能更大些。就是这样一座几乎不可守也不能守的城池,仅凭城中这些寻常百姓,而且还都是老弱妇孺,竟然守了足足八日有余,怎能不让李落刮目相看。沿途十堰府所经之地,州府郡县的城池俱已失守,探马回报,竟然还有几十个草海散勇就能攻下一座城池,与其说是攻城,还不如说拱手相送恰当些,与秀川县相较简直判若云泥。
李落心生敬意,颔首说道:“你们能守住秀川城这些日子,当真是了不起。”
庞婉茨一脸苦色,回头看了看哀鸿遍野的秀川城百姓,凄然回道:“如果真的了不起,这些百姓就不会遭此大难了。”
李落劝慰了几句,没有多说,也没有告诉庞婉茨自己的来历,如今身在掖凉州,这支北征大军无异是草海联军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赶尽杀绝而后快。这一次如果不是营中诸将察觉到这支五百余人的草海骑兵异动,大军尾随而至,也不会凑巧出手相救。
庞婉茨英姿不凡,心性坚韧,不卑不亢,再加上城墙上残留的守城痕迹,此女出身定是不凡,也许是将门虎女。
“敢问姑娘芳名?”
“妾身庞婉茨,夫家秀川县知县程纪诚。”
“得罪了,原来是程夫人。此役之后,夫人之名将天下皆闻。”
庞婉茨不知道李落来历,自然也不明白为什么李落敢这般断言自己会名扬天下,还以为是李落客套之词。再者说了,这些虚名对庞婉茨而言实则没什么兴趣,一心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