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马自白帝城疾驰而来,带来了汉天子驾崩的消息。
丞相诸葛亮率领百官奉梓宫正在返回成都的路上,路途艰险,预估旬日后才能返回成都。
太子刘禅接到父皇驾崩的消息,放声嚎哭了一阵后,才在吴皇后的帮衬下,叩响了金钟报丧二十七响,按照祖制准备皇帝驾崩的事宜,且派出亲信前往朝廷重臣、各郡太守处报丧安抚。
自前汉文帝时,法理上的国丧孝期只有三日,一律从简,不得限制百姓日常生活。
饶是后来穷兵黩武的前汉武帝,历代奢靡的后汉诸帝,亦没有主动在律法上更改孝期。
只有那些崇古遵旧的豪门大族,才会恪守为期三年的古礼,甚至还会抓住“孝期无和不足”来攻讦政敌,而汉家天子也常常矛盾地照顾这些守旧派的情绪,罢免和驱逐“不孝”的官吏。
眼下乃是三国鼎立的乱世,虽谈不上礼乐崩坏,但年年征伐,不得已之下做出些许违背祖宗的决定,这也是常见的事情。
起码,蜀汉境内,对天子大行后,百官如何处之就非常宽容。
只要不是刻意在国丧期间,举办奢靡铺张的活动,稍稍简朴的婚丧嫁娶,皇室和朝廷都不会过问的。
对于外放为官的人要求回成都奔丧,已经大行的陛下也早就下发过诏书:一律不允,卿等当以为朕固守疆土为先。
正值国丧,朝廷根基本就不稳,更加需要外放的各地主官稳定大局,省得出现动乱。
因此,在张府之中接到陛下驾崩的消息后,卫弘就带着百里兰,返回了野槐巷老宅,需要遵从朝廷的号召,返回职位上稳定局面。
一回到野槐巷老宅,卫弘总算是明白了张夫人叫他去张府避几天的良苦用心。
原本空旷的院内草地上,突然多出来了数不过来的羊羔和野稚。
羊羔正在啃食着他精心照顾的绿草。至于被剪了翅膀上羽毛的野稚,还能四处乱飞,有的还金鸡独立在羊羔的背上,屋檐上的青瓦上。
好一副鸡飞狗跳的画面,让卫弘一怔,还以为自家变成了动物园呢。
而鹿安则是一脸无辜的表示:“家主,来的人实在太多,还纷纷投上了名帖,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小老儿不敢贸然拒绝,省得为家主招惹一些不快。”
卫弘也没有怪罪他的意思,只是觉得家里突然多了这些东西,与此相应的都是各大豪族的人情往来,有些头痛罢了。
于是,很快卫弘就想好了对策,他扭过头看着身后的百里兰,摸着额头说道:“不行了,不行了,头又有点疼了,那些名帖只能你看了。”
百里兰瞥了他一眼,看穿不说破,点头应道:“我尽快看完,今晚之前将其中要紧的名帖挑出来给你过目,不会耽搁明天你去临邛。”
“很好!很好……”
卫弘终于体会到了有一个贤内助的快乐了。
贤内助?这个词好像有一点不贴切,应该叫做女秘书。
嗯,这种名正言顺偷懒且剥削他人的感觉真好!
鹿戎这几日没有奔波两地,为卫弘送信,在家待着倒是胖了不少,从院门跑了过来:“恩主,又有人上门拜访了。”
卫弘直接朝着内屋走去:“不见,就说我还待在张府。”
鹿戎却说道:“是公子黄乔,恩主也不见吗?”
“原来是黄乔啊……”卫弘赶紧收回了刚才那句话,拂了拂袖子道:“那还是见一见吧,不过我严重怀疑这家伙和大兄一样,是想白蹭咱们家的糕点的,听说上次又吃又拿的,一个大子也没给是不是?”
百里兰笑而不语,鹿安也将眼神看到了其他处。
旋即,鹿戎就将黄乔带了进来,他看着院子里的羊羔和野稚,对卫弘笑道:“怎么,你家这是要开屠肆吗?”
倒是卫弘很没好气的看着他,眯着眼睛鄙夷道:“你今天空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