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帝城永安宫。
躺在床榻上的大汉天子对着丞相诸葛亮、镇东将军赵云以及鲁王刘永、梁王刘理面授机宜后,呼吸渐轻,只凭借微弱的意识循着光看去,床前跪着的都是他的臣子。
汉天子一声悲戚:“卿等众官,朕不能一一分嘱,愿皆自爱……”
言毕,汉天子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气力,他缓缓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他的耳边响起了脚步声,以为是云长、翼德两位结义弟弟来接他了,可许久听不见他们二人拜见兄长,只听见了自己身边的黄门小宦的声音:“丞相,是太子手书。”
原来是自己的儿子阿斗来信找孔明的……
汉天子残存着最后一丝意识,睁开浑浊的眼睛偏过头向孔明看去,开口问道:“孔明啊,阿斗来信说了何事?”
已经看完书信的诸葛亮,将太子手书呈送到了汉天子的面前,言语之中又是悲戚又是惊喜:“听闻陛下龙体欠安,汉嘉太守黄元举郡作乱,不过在旬日前已被地方兵马平定,贼首黄元亦被生俘。”
“黄元……”
汉天子念叨了这个名字,在模湖不清的记忆里找到了这个名字:“这些益州豪强,朕何其亏待过他们,为何要作乱呢?”
汉天子让黄门小宦扶自己起身,想要看看太子的手书。
黄元乃是汉嘉豪族,世代经营,且与羌人勾连,所举兵马绝不在少数,距离成都又是极近。
阿斗怕是吓坏了吧。
人之将死,汉天子对自己的这位太子也变得极为在乎。
汉天子在黄门小宦的搀扶下,看清了孔明捧着的太子手书,扫了几眼过后:“好啊,好啊,这位临邛曲军候甚得朕意,能以一曲兵马大败黄元叛军,朕大汉尚有如此将才后生,乃国之幸事!”
大概是感慨于太子手书中的消息太过惊喜,一扫汉天子积余数年的心头阴霾,最后这一句话说的竟然格外的底气十足。
汉天子伸手扶着床榻,挥挥手示意黄门小宦退下,他朝着宫殿大门看过去,太阳已经西斜。
四月的黄昏日光,挥洒在永安宫的窗台上,入眼的尽是一片橘黄。
殿外似有马嘶声传来,汉天子竟缓缓站了起来说道:“孔明,正方啊,扶朕出去看看,朕好像听见二弟、三弟在外面操练兵马……”
诸葛亮、李严以及殿中百官皆是神色一怔。去岁战败夷陵,大汉天子重病缠身,自四月起,更是卧床不起,奄奄一息,没有想到此时竟然能够自己下榻站起来,又说听见了外面有已故关侯、张侯的动静。
众官不免是一脸悲戚,猜到了这是天子到了回光返照的驾崩前境地,大概是看到了那封太子手书的缘故。
虽然病入膏肓,但仍有着汉天子的威仪,诸葛亮和李严二人上前来,一左一右扶着他,缓步朝着殿外走去。
床榻前的群臣纷纷挪身避开,刘备走出几步,忽然低声说道:“孔明啊,非是朕刚愎自用,不识大局,只顾结义之情而罔顾国本,执意伐吴。而是那碧眼紫髯儿狼子野心,首鼠两端,与之共谋大事,实则无异于与虎谋皮。朕复荆州,取东吴,本欲集江南之力率师北伐,驱杀曹族,光复汉室,你为何非要阻拦朕东征呢。”
诸葛亮知道这是汉天子陷入在举国东征之前的记忆中,他只点点头告罪道:“臣不能识得陛下良苦用心,实负罪也!”
汉天子又几步向前,转过头来对李严说道:“正方啊,如今朕率数十万兵马,与曹孟德会猎于汉中。结果,朕北境赢了那曹阿瞒,正方在南境仅率数千兵马大败南中叛军,汉家此时之盛,朕亲见尔!”
李严声泪俱下:“臣有愧,实不能与陛下并论尔!”
汉天子没有回话,他的步伐越来越慢,几乎到了说一段话才向前走一步的节奏。
“朕取荆州,图益州,非为一己之私也。刘景升朽朽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