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邛曲所积压的公务,无非就是各种账目。看上去十分繁杂无序,但对卫弘来说却并非难事,一边听着四名屯将叽叽喳喳,一边就能处理完此事。
而四名屯将叽叽喳喳所求的,不是他物,正是……人!
这个时代开山采矿作为劳动密集型产业,对劳动人口需求量极大。
在整个临邛内,可不只有临邛曲的五百精兵,而是依附于此数量近万的流民、隶臣妾。
由于开山采铁劳动强度大,死亡率高,每隔一段时间,冶金治所便会送过来一批人,这些人多来自无家可归的流民,身负要案的重刑犯,还有从诸多西南夷部落中掳掠而来的……
如何分配这些人到各个屯将手底下做事,就成了头疼的难事。
一旦劳动力分配不公,从事重体力劳动的手下将士甚至会发生营啸,几年前就有一位军候和两名屯将死于一次矿工叛乱之中,花费了半年时间才逐渐平息后患。
对卫弘来说,文书往来和核算账目不过是须臾间手起比落的小事,无足轻重。在临邛曲中真正要仔细的头等大事,便是这劳动力的分配。
卫弘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颈项,心里想着那名死于矿工叛乱的军候……这要是不引以为鉴,怎么能对得起这位以身试法的前辈呢。
最近这三个月,因为没有军候负责此事,便由临邛曲的五名屯将商量着分配劳动力的事情。
但这种商量,并非是口头商量,而是建立个屯将个人勇武、强势之间的比试。
很显然,这种粗犷的分配方式,再继续下去是要生动乱的。
管理矿山仓储一事的蒲乌,因同族远亲蒲季是卫弘的佐官,俨然将自己当作了卫弘的亲信。
蒲乌提议道:“卫军候,仓储和运输两支百人队人力当真是不足,此番分配,应当免去伐薪、冶金两队的份额,分给我仓储和运输。”
作为蒲乌提议的既得利益者,即负责运输一事韩能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是啊,他们就砍个柴火,炼炼石头,哪需要那么多人手,仓储和运输两队每日最是劳碌,应当按照乌百将的方式分配此次人手。”
四人中,长得最魁梧的朱安瞪了他二人说道:“乌百将,韩百将,莫要以二欺一,吕百将不敢争要那是他的事,某麾下士卒去伐薪也不是闲着,每天累得不认爹娘,凭什么要将本该得到的人手让给你们!”
韩能却反驳朱安说道:“帮着你们运出来木头的还不是俄麾下的运输队?你们伐薪不过是举起斧头砍砍树的事情,可运送到矿山的十几里山路有多难走,你们心知肚明!”
朱安撸起袖子,对韩能厉声说道:“伐薪若是如此简单,你尽可以来试试,或者……还是想和某比比拳脚?”
韩能见状,自知在拳脚上不如朱安,没敢上前对上,而是退了一步反讥道:“你朱安若是真有本事,怎么不找夜郎柯比试比试呢!”
“你!”朱安气急,举起手来作势就要抓住韩能的衣襟,打算爆锤他一顿。
卫弘放下手中的书简,拿起了一支毛笔,在另一卷竹简上写下记录,一心二用制止了朱安和韩能之间的争斗:“朱百将,韩百将少安毋躁,你们看,吕百将不就很心平气和吗。”
被当作榜样的吕竖却干笑着连忙摆手道:“卫军候,某这可不是心平气和,而是冶铁一队,谁都不敢得罪,就只好少说些话了。”
卫弘写完搁笔,抬起头看着他问道:“谁都不敢得罪?这是为何?”
吕竖瞥了一眼其余三人,耸了耸肩故作无谓语气道:“若是无伐薪队就没有火源去冶铁。矿石的运出,铁料的运进,都要经手仓储、运输二队。他们谁断了供应,冶铁都会没法做事,某岂敢和他们在此事上相争!”
话里说的虽然是不敢争抢人手,但怎么听着都是对此事怨言颇多。
卫弘趁此空隙,让蒲季取来了有关于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