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西城,礼部右侍郎张大人的府邸,这座府邸与陈府相隔并不算远,张府书房内,张景仪看着眼前神情颓丧的贾琏,眼中流露出一抹欣慰之色。
这并不是张景仪与自家这个外甥第一次见面,但却是他真正认可贾琏后的第一次见面。
张景仪掩去眼中的神色,严肃道:“哭丧着脸像什么样子?给我把身子坐直了。”
贾琏被这个自己完全不熟悉的舅舅的威严气势吓得一哆嗦,连忙挺直腰板端正坐好,脸上的悲伤落寞也收敛起来。
作为一个经常和人打交道,交际能力炉火纯青的“大管事”,贾琏岂会不知该以何等态度来拜见舅舅,他是故意不隐藏自己的沮丧和落寞,就是为了让他舅舅看到。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已经做的很好了,把能够做到的事情都做到了,却还是没有扳倒那个王氏,很不甘心?觉得不公平?”张景仪问出了贾赦不久前刚问过的问题。
贾琏呆呆地点了点头,目光看向张景仪,等待他的解答。
张景仪言道:“就拿你妻子,那位小王氏做的事情来说罢,她在外私放印子钱,导致不少百姓破家流离,有的百姓去衙门状告,把他所能做到的任何事情都做遍了,却还是奈何不了小王氏,你明白了吗?”
贾琏若有所思地想了几息,然后缓缓点头,贾赦也与他说过类似的话。
“因为我现在太弱小,无法与王家抗衡,所以不管我做的再多,都不可能伤到对方。”
张景仪点了点头,似乎是对贾琏的回答比较满意。
“说对了大半,但最根本的原因不是比王家你弱小,而是你没有强大到让贾家老太太听你的话。”
“贾家的底蕴不比王家差,但王家有王子腾,贾家却没有成器的接班人,贾家将资源投在王子腾身上,想将王子腾推上去,然后再帮携贾家,所以贾家那位老夫人才会一直容忍王氏。”
贾琏忍不住道:“舅舅你也没办法吗?难道我们要忍一辈子?”
“稍安勿躁。”张景仪抬手止住贾琏,缓缓说道,“我们张家虽是布衣寒门出身,但四代为官,积累的底蕴人脉并不逊色贾家多少,只是文武相忌,我若出手,要面对的就不止是贾家、王家,而是整个武勋集体。”
“你父亲没什么能力手腕,又是个愚孝之人,被贾家老太太压着,什么都做不了,当初我们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希望你能是个成器的,让贾家不再需要王子腾,但……”
张景仪没有说出后面的话,但贾琏心中清楚,惭愧的低下了头。
张景仪忽地笑道:“你无需自责什么,当时你尚且年幼不明事理,许多事情你也不知道,情有可原。倒是你如今像是大彻大悟一般,让我刮目相看呐。”
贾琏自己知道这份“刮目相看”并不是他自己的能为,而是陈颍的帮助,但他不想也不敢告诉张景仪,他怕这个刚相认不久的舅舅,得知他还是原先那个废物之后,会再次对他失望,然后放弃他。
谷</span>“舅舅,我们真的有希望吗?我该怎么做?求舅舅教我。”贾琏恳求道。
“希望?之前的确没有,但现在有了。”张景仪笑道。
“以前因为许多事情,我不能主动去找你,这些年我一直在等你想起你母亲,想起你还有个舅家,等到我都觉得没有希望了。”
贾琏一脸羞愧道:“舅舅,对不起,我……”
“你先听我说完。”张景仪打断贾琏,继续道,“但终究我还是等到了,虽然晚了很多年,但也让我看到了希望。”
“这次的事你做的鲁莽了些,虽然你耍小聪明通过胡君荣曝出下药之事,但还是太过刻意了。你不该直接向王氏发难,成熟的做法是通过放印子钱等事找王氏那几个心腹的麻烦,剪除他们,一步步激怒王氏,有了矛盾之后,再一步步顺理成章‘发现’下药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