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眸惘然之际。
仿佛听到了什么,凌修淖无神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
不,齐染,别过来,别过来,你打不过他的,他入魔已经百年之久,快,快回去
凌修淖因疼痛无力瘫软在地上,他艰难的往后爬,眼睛雾气朦胧,根本看不清景象,只能隐隐约约看见那个体态修长的身影,一步一步向他飞跃而来。
不,不要,齐染,不要过去,你会死的,会死的
他算漏了,他这个小徒弟,明明被他遣出师门做任务,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原本他还庆幸着,庆幸着小徒弟能逃过一劫。
可现实,如同一部话剧,让人猝不及防的面对。
齐染,听师尊的话,乖乖的,快走,快走啊
阿夜,求你,求你不要,不要伤害他,求你
阿夜,你已经灭了我满门,放过齐染,他还小,还小,求你,求你
昔日那么清冷如同天山雪莲一般高贵的人儿,哭得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那张绝美满含情意的双眸,被蒙上了世俗最肮脏的灰败。
美好被践踏。
惊骇世俗的破碎唯美,让人心痛的同时,忍不住心生快意。
凌修淖拖着惨败的身体,一点一点的挪动,他好像抓着某个人的腿,手指用力,一片惨白。
阿夜,求你,不要,不要杀他好不好,我什么都没有了,命也即将终止,齐染是我最后一个念想,求你,求你不要,不要
凌修淖被猛的踢开,清瘦的身子如同被无情摧残的花瓣,随意的扔掉。
嘭
身子落在地面上,发出骨裂的声音。
凌修淖猛的吐出一口血,大脑一片昏沉,鲜血的不断流逝,即便他的修为再高,也已然撑不下去。
不过,他还是执着的往前爬,双手死死的抓着地面,狼狈的像一条狗,卑微至极。
啊
凌修淖惨叫一声,他的双手,被傅墨夜用力的踩着,不断的磨着粗糙的地面。
十指连心,十指齐齐的断裂。
疼,好疼
泪糊了满脸。
凌修淖痛的浑身痉挛,脸色惨白。
他颤抖着,不停的磕头,傅墨夜,我求你,凌修淖用这些年的情意求你,求你饶齐染一命
我快死了,求你,求你了
不,不要!!!
啊!!!
傅墨夜,为什么,为什么那么无情,他什么错也没有,你没有心吗,呜呜呜,你的心呢,心呢
凌修淖失魂落魄的看着徒儿倒地,那没有一块完整的血肉,似乎还能感受到徒儿眼底的安抚和决然。
齐染,他的小徒儿,就这么,这么死在了他的面前。
耳边似乎传来猖狂爽快的笑意。
凌修淖恨,他好狠。
恨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恨他的无情无义!
也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他啊,这百年的付出,就是一个笑话。
每当他累了,傅墨夜总会凑上来,给予他一点温暖。
可笑的是,他如同被灌了迷魂药,失去一切理智,飞蛾扑火,奋不顾身。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