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向上举起,在空中无力地抓挠着,嘴里不迭地喊道:
“不要……不要……不要!!别开枪!!!”
陈确铮赶紧下床,鞋子都顾不上穿,跑到胡承荫床边坐下,将他一把捞起紧紧抱在怀里,他整个人汗涔涔的,浑身冰冷,一直都在发抖。
胡承荫额上的冷汗和脸颊上的泪混在一处,半睡半醒之间,仍带着哭腔喃喃道:
“别开枪……别开枪……世俊……世俊……世俊你怎么了!!”
仅仅几句话,陈确铮就大致拼凑出胡承荫闭口不言的残酷现实,而这恐怕只是冰山一角而已。他仰着头,可泪水仍旧从眼角滚落,他用手轻轻拍着胡承荫的后背,轻声回道:
“世俊好好的,很晚了,世俊睡了,你也睡吧……”
“世俊睡了……太好了……”
贺础安、牟光坦还有全屋的其他几个同学早就被惊醒了,他们都默默站在胡承荫的床边,看着胡承荫的下巴靠在陈确铮的肩膀上渐渐睡熟了,而陈确铮拍着他的后背,口中只喃喃着一句话:
“对不起……对不起……”
胡承荫醒来时天已大亮,他感觉自己的脸上有些异样,伸手摸了摸,伤口已经被贴上纱布,夜里汗湿的衣服也都被换掉了,正愣神的当口,贺础安推门进了屋。
“醒啦?饿了吧?这是确铮给你买的包子,赶紧吃吧!”
“……他人呢?”
“他说他还有事,把包子给我就走了。”
贺础安把包子放在桌上,包子包在油纸里,还冒着热气。
胡承荫拿了一个,刚咬了一口便尝出来,这是他最喜欢的包子铺“伊府饺面”的包子,这家店是广东人开的,这家店无论是包子、饺子还是烧麦,肉馅儿不用猪肉而用牛肉,一吃便能吃出来。
“对了,确铮给你留了张条子,让我转交给你。”
贺础安从胸口的暗袋里掏出板板正正被折成四折的条子,递给胡承荫,之后将沉甸甸的书包斜跨在肩上:
“我一会儿还有课,先走啦!”
胡承荫点点头,随即低头摊开了纸条。
贺础安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看到胡承荫静静地看着手中的纸条,他想说什么,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默默走出门去,在身后轻轻把门关上了。
纸条上陈确铮的字迹一如往常地遒劲有力:
狐狸:
陈达先生想要见你,希望你今天到他寓所去一趟,地址是青云街一六九号。
附:昨天我不该说那些话,对不起。
胡承荫小心地将纸条重新按照原有的折痕折了起来,夹在他的《人口问题》的笔记里。
半个小时之后,胡承荫站在镜前,他的头发已经梳得整整齐齐,胡子刮得干干净净。他穿上了那件他最爱的棕色夹克衫和利落的深蓝色长裤,里面是一件领口微微磨损的白色衬衫,这已是他所有衬衫中最新的一件。
胡承荫试着对镜子露出一个笑容,又逐渐将这个笑容加深,在某一瞬间,他仿佛又在镜中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