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得不行,跑得一身臭汗,嘴里干得直冒烟,眼看着前面就是翠湖,曾涧峡就走到湖边,坐在一块石头上休息。
清风徐来,幽绿的湖水泛起粼粼波纹,虽然已是秋天,湖边依然树木葳蕤,曾涧峡叹了一口气,大声诵诗,纾解心中烦闷: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
诵到此处,他突然发现繁密的柳枝之间一阵颤动,定睛一看,竟然看到一截毛茸茸的松鼠尾巴,曾涧峡刚想起身细看,忽然听到身后一声咳嗽,曾涧峡赶紧回头。
没想到身后竟然有一个身着长衫的白发老者,年纪似乎已逾古稀,虽然手里拄着拐杖,却眼神晶亮,精神矍铄。
“如此美景当前,何故发此感慨啊?”
曾涧峡赶紧站起身来行礼。
“老人家好,我是西南联合大学的老师,刚刚搬到昆明没多久,最近一直在找房子,可没有找到特别中意的住处。”
“你是西南联大的教授?”老者有些惊讶。
曾涧峡微微欠身,点了点头。
见曾涧峡十分坦诚,老人点点头,捋了捋胡子:
“我家有一副对子,若是你能解了句中之意,我便把我家的房子免费借给你,怎么样?”
好消息来得太突然,曾涧峡不免一愣。
“怎么?看不上我家?”
“不不不,我只是没想到……”
“放心吧,在这昆明城里,你找不到比我家更好的房子了!”
“自然自然,我只是太惊讶了,没有想到您愿意把自家房子租给我……”
“别高兴得太早,你得先解出那对联的意思才行!”
曾涧峡自是不会占老人家的便宜,只是听闻老人家中有一副意蕴深奥的对联,便立马被勾起了兴趣。
曾涧峡跟老者沿着翠湖边往北走,走了两三分钟,便走进一条叫“靛花巷”的小巷子。
翠湖北面有个丁字坡,将北门街垂直分成了均等南北两段。丁字坡的南端也是青云街的起点。靛花巷就在丁字坡下首南侧。小巷很浅,不过二十多米,门牌只有四个,老者最终站在了一扇古朴清雅的大门前,有些老旧的门牌上写着“靛花巷三号”。
曾涧峡心中暗自雀跃,这雀跃与其说是为他自己,不如说为了阮媛。
青云街面朝翠湖,背靠圆通山,闹中取静,十分可爱。曾涧峡和阮媛第一次到这里的时候,便爱上了。来到靛花巷的时候,阮媛更是开心的手舞足蹈,她觉得这“靛花巷”的名字取得好,娇俏地像一个朴实的农家少女,头戴着靛蓝的头巾,手捧着刚采来的野花,露出水灵灵的笑容。跟街坊邻里打听后他们才知道,小巷之所以叫“靛花巷”,是因为民国初期有位从事浆染业的老板人称“王靛花“,他曾居住在此处,老板小巷才因此而得名。
即便心向往之,可北门街、青云街一带的房租颇贵,因为日益加剧的通货膨胀,曾涧峡的薪资购买力大幅缩水,最终也只能忍痛割爱。
老者推开院门,掀起衣摆,跨过高高的门槛,进入院中,曾涧峡也躬身紧随其后。一座面南背北、清雅整饬的院落随即映入眼帘:正房是一栋古朴典雅的三层中式木制楼房,东西两侧两栋二层耳房,跟正房形成了一个规整的“品”字。正房一楼是宽敞气派的大开间,大厅的廊柱上一左一右挂了一对木制楹联,上书道:
静对古碑临黑女,
闲吟绝句比红儿。
这想必就是老者口中的那副待解的楹联了。
曾涧峡定睛一看,心中暗暗赞叹,不觉轻吟出声:
“静对古碑临黑(hè)女(rǔ),闲吟绝句比红儿。此联是何人所作?写得真好!”
老人一听曾涧峡的发音,立马来了兴致,不但让曾涧峡在厅中的太师椅上座,还吩咐下人泡一壶家中最好的茶叶招待曾涧峡。
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