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写了“赫发”的名字。
这是胡承荫给赫发做的墓碑。
一个多月没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胡承荫竟觉得赫发的坟较之前矮了一些,坟上的土已经和周遭的泥土浑然一体,毫无区别了。
胡承荫用啄子在坟后面挖土,想把墓碑插进去。他突然发现,自己刚刚掘出来的红泥中闪着微妙的黄褐色光泽。
虽然天良硐是硐尖,是要地底下挖窝路采塃的,可石欀头教胡承荫冲尖子头的时候也顺便教了他草皮尖的探矿方式。石欀头说,这种草皮尖开采的确容易,一旦找到了自然是全家鸡犬升天,个旧有好些个草皮尖的锅头原来都是穷得叮当响,发现了草皮尖之后富得流油。可就是因为这种位于地面的旺硐并不难发现,所以几乎都被人挖遍了,如今再想找到则全凭运气了。因为知道难找,他们俩找了这么多天窝路,从来没做过办草皮尖的美梦。
石欀头告诉胡承荫,想要在地面上找塃,要学会“看碗口”,胡承荫就磨着石欀头教他怎么看碗口。石欀头就找来一个未上釉的粗陶碗,这碗十分特别,又浅又大,高度才五六厘米,胡承荫摊开手掌比了比,碗口直径比他中指到大拇指的距离还长。石欀头在塃堆上抓了一把塃放进碗里,把碗放进洗塃的水槽中淘洗,冲刷掉泥沙和杂质之后,含有大锡的黄褐色硔砂便留在了碗内。胡承荫还记得,他当时微微摇了摇头。石欀头告诉胡承荫,从这碗底剩下的硔砂来看,从多到少可以分为大文钱、小文钱、大螺丝盖、小螺丝盖、大碗底、小碗底、大黄口、中黄口、小黄口、细黄口、老鼠巴掌、苍蝇翅等,眼下天良硐窝路的塃只能算是大碗底,实在称不上富塃。
胡承荫抓了一把刚刚挖出来的红泥,不用涮洗,胡承荫就隐隐觉得自己手中这把泥不简单。
胡承荫手里攥着红泥,一股脑冲下山。
胡承荫跑到尖子上,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砂丁们说石欀头下窝路去了。
胡承荫实在等不及了,便取了陶碗跑到水塘,自己看起碗口来。
胡承荫把手中的红泥放到碗中,在其中缓缓加水并不断搅拌,还不时将碗放在水中,将碗口不断倾斜,断断续续注入清水,又倾斜倒出浑水,往复多次,泥沙和杂质随着水流不断被筛出,最终留在碗底的黄褐色锡矿石逐渐露出了真容。
胡承荫的表情慢慢变了,他的捧着陶碗的双手也微微颤抖起来。
多次淘洗之后,碗底的硔砂逐渐沉淀,一块铜钱般大小的一堆。
胡承荫捧着那碗,又一股脑跑回硐口,差点撞上刚刚出来的石欀头。
“你怎么喘成这样?”
“石欀头,你……快看看!”
“看什么?”
“我好像找到好塃了,你看看这碗口!”
胡承荫双手捧上陶碗。
石欀头看到碗底沉淀的矿砂,眼睛突然亮了。
“这是大文钱!”
“大文钱?这是最富的塃吗?”
石欀头点了点头,语调微微有些发颤:
“这塃……你在哪里发现的?”
胡承荫呼吸一窒,最初的兴奋冷却下来。
“在……赫发的坟旁边。”
石欀头举着陶碗的胳膊垂了下来。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