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国公道:“那是三殿下。”
谢姜望着高台之上,主位之下的两个座位,意味深长道:“今日这座位安排得,颇有些深意在里头呀。”
易砚亘已经是准摄政王了,册封的圣旨随时会颁下来,能够与摄政王平起平坐的,又怎会是区区一个三皇子?
皇帝表现得对易砚亘再多信任,也绝不会任由易砚亘独揽大权。
制衡之术是每一个做皇帝的必修课,今夜宫宴的座次便在释放一个信号。
朝中老臣们心心念念,希望早立太子的愿望,大概很快就要实现了。
黔国公瞅了谢姜一眼没吭声,转过身继续与旁边的老秦国公喝酒,老秦国公闻着酒味不想理他。
第二曲歌舞还没结束,皇帝终于舍得现身了。
人影还没瞧见,老太监的尖锐嗓音就先破空而至,提醒众人跪拜。
歌舞暂停,在场所有人纷纷俯身,高呼万岁。
陛下登上高台,俯瞰脚底众生。
吩咐众人起身落座后,陛下发表了一番很像样的讲话,听得人心里一团火热。
仿佛如今的大予朝当真迈入了繁华盛世,否则怎会先后有了百右地区数万山民归顺朝廷,以及远在海外的谢氏带着南洋四洲的诚心归附?这是先帝在世时都不曾完成的千秋
功业。
有些臣子听着听着就忍不住老泪纵横,他们怎么能不激动?这盛世是陛下带领他们亲手缔造的呀!他们必将青史留名!
谢姜漫不经心听了几句,就忍不住偷偷掏耳朵。
这皇帝修仙修得是脸皮呀,乍一听是在褒奖谢氏,但是稍微一琢磨就会发现,他夸得分明是他自己。
他虽然比不得先帝战功赫赫,但论文治武功德服宇内,也不是不能跟先帝相提并论。
若非他的泽披天下,何来今日四海归心。
每天躲在元祐宫里吃香灰倒成了天大的功劳了?
别说谢姜听不下去了,坐在谢姜身后的苏漾,都差点没一张嘴吐了。
只是将南洋四洲纳入大予的版图而已,这皇帝不会天真的以为,他们真的就将南洋四洲拱手奉上了吧?
想什么呢。
苏漾刚在心中嗤了一声,山呼万岁的声音便响彻,他家公子都已经拜倒了,他也只好跟着跪了下去。
这次山呼万岁的声音,比起刚登场的那次更加响亮,有些人声音都在颤抖,文武百官就跟打了鸡血一样。
演讲过后皇帝就挥挥手让宴会继续,丝竹之音渐渐响起,一直跪伏在地的舞姬终于得以起身,重新随着乐声起舞。
今夜宫中设宴既是为蓝雍使者团
接风洗尘的,蓝雍使者团便是今夜宫宴上当之无愧的主角。
而蓝雍使团中的主角,毫无疑问则是谢太鸿,陛下连赐了三杯御酒。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洪巍亲手将酒盏送过来。
谢太鸿全程表现得感激涕零,三杯御酒一杯接一杯喝下肚。
做了十数年的谢氏家主,论起交际应酬的能力,谢太鸿可谓得心应手。
再加上他那无可挑剔的演技,顺着皇帝的心意各种表现,最后皇帝是带着满意退席的。
皇帝一走,宴席上的紧绷严肃气氛,顿时一松。
早先上的酒菜早已经凉了,宫娥们将杯盘撤下,又捧着新的酒菜鱼贯而入。
谢姜看了一眼,面前案几上新上来的菜色,顿时没了胃口。
反倒是旁边的老秦国公和黔国公大快朵颐赞不绝口,谢姜默默将自己面前的生鱼片和肉片都递了过去。
“你不吃?”
“不好这一口。”
黔国公往谢姜身旁扫了一眼,发现不但谢太鸿没有吃鱼脍,何之斐和苏漾也都没有动筷。
“你们蓝雍人都不吃鱼脍?”
“我是不好这一口,他们是不吃淡水鱼脍,海鱼他们一样吃。”